“那若是你输了呢。”则聿漆黑的眸子目不转睛盯着他,“放我们走。”
“好说。”溪山进忽然侧头看向他身后的扶锦,危险如带毒的夹竹桃,话里有话道,“扶锦上神今夜可还好?”
“与你无关。”
一牵扯到扶锦,则聿莫名心生躁动,往翊昭剑中注入灵力后直直击向溪山进,一时间向四周迸发刺眼光芒,却被其侧身敏捷避过。
对面的人勾唇道:“仙君,身手果然不错。”
“那你呢,”则聿又一剑杀去,眉峰微挑,眼神犀利起来,“我该怎么说才不伤族师的自尊心?”
“仙君说话还真是不客气。”溪山进手掌一翻,电光乍现,趁则聿一剑劈离时一把用鞭子将其勾来,鞭花炫眼,他的声音不轻不重落在二人之间,“马上。”
则聿小幅度一瞥,腾空旋身躲过禁锢,剑气如虹次次都是狠戾地剑指死穴,可偏偏溪山进都能迎刃而解,甚至手腕一翻、扬鞭予以反击。
衣袖翻飞,剑光鞭影,二人实力难分伯仲,倒看得让人焦急。
场上激烈,扶锦却没心思看,内力不断躁动,胃里一阵翻山倒海,有些站立不稳。
杀了他……
是他屠了天族满门……
是他将你逼到跳忘川……
是他祸害天下黎民苍生……
是他,是他,该死。
不知为何眼前似乎虚影来回晃动重合,除了则聿一切都变得模糊而虚远,头疼欲裂犹如成千上万的蝼蚁不断啃噬她的神经,那些话成了执念,在脑中循环往复出现。
溪山进……定是他做了什么手脚。
她猛地想起什么。
那碗补药……
怪不得她这几日都难受得很,心里仿佛藏着什么看不见的芥蒂,见到则聿便深一分。
扶锦强撑着意志想让自己保持清醒,拼命轮流换着胳膊掐,掐到两臂青紫交叠也终是无用功,羊脂玉般的手被迫颤颤巍巍拿起一旁的匕首,艰难痛苦地一步一步走向则聿。
不要,不要。
意志反复沉浮,她在心底无声呐喊,眼睁睁看着那匕首一寸一寸靠近他的背部,可是他始终没能转身,也没能拦下她的匕首。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粘湿了衣衫。
于苍生,他理应死,可恨的人是她,不愿的也是她。
匕首刺破衣服,一举刺穿他的腹部,殷红的血迅速大片染开,砭骨椎肤。则聿不敢相信地缓缓转身,眸中闪烁着温润的水光,翊昭剑哐当落地,他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神君……”他说出这两个字似乎已经十分吃力,脸色青白难看,毫无血色的唇小幅度扯起一抹笑,“我可以……抱抱你吗?”
他没有怪她。
扶锦脑中一片空白,眼前是则聿笑得温柔的脸庞,她听见他很轻的声音道:“神君,你哭了。”
则聿无所谓地松开捂着伤口的手,温热修长的手指抹掉她刚溢出眼眶的眼泪,颤抖着贴向自己的唇。
他知道那日神选导致他受伤的水妖是神君故意设下的,也知道她不想他待在姻缘宫任职,他是个聪明人,那些话里话外岂会听不明白。
也更清楚,神君似乎不是很喜欢他。
所幸啊……
没等到她的回答,他一把将其搂入怀中,力气之大似乎想将二人骨肉镶嵌在一起,可仅不过几秒钟,他便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却依旧抓着她的手不放。
少年就这样倒在她怀里,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再没出声。
“真是一出好戏。”一旁的溪山进漫不经心地鼓了几声掌,“为敬仙君勇毅之举,我便放扶锦上神你离开吧。”
“你无耻。”扶锦声音嘶哑。
“怎怪我无耻,你也想杀他不是吗?”溪山进扯过她的手腕,逼她直视地上那把沾满鲜血的匕首,“若你不想杀他,为何我制造的幻境意识里你的仇恨目标会锁定他呢?”
“扶锦上神,将过错推给别人可不是一个好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