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半点也无把人冻醒的愧疚,于是周亭声也开始怀疑是不是昨夜就把被子踢去了床下,这才冷着自个儿。
“哦,好……”
周亭声脑中一团浆糊,顺从地被人拉进里屋,倒头便扎进温暖的被窝里。
可刚裹紧自己,他又突然想到什么,“谁要进来?”
话音未落,周亭声倏地凝起神色。
武将出生,天然便对血气敏感。
周亭声顿时没了睡意,反手握住了崔延夏的细婉,“你受伤了?”
他仔细打量着崔延夏周身,可人已经换好了衣裙,伤处也藏了起来,他只能隐约嗅到血气,找不到来源。
“没有,只是有东西要给喜婆看。”崔延夏如是说道。
周亭声不了解这些规矩,但见一旁婢子捧着一方染血的帕子站在妆镜前,很快了悟。
“怎不唤我?”他颇感无力,又有些愠怒。
崔延夏摇了摇头,“公子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好好休息便是。”
这已然是她极少力所能及的事,既不破坏她的谋划,又能难得顺从本心释放善意。
没什么不好,她这样想。
“为了不露馅,以后公子还是上床休息吧。”她对周亭声眨眨眼,转头瞥向已经打帘入内来的喜婆。
喜婆春风满面,一见到两人便连连道贺,看见喜帕后更是笑出声来,欢天喜地说着各式吉祥话。
兰香复杂地看了眼两位平静异常的主子,上前拉过喜婆就塞银子,热热闹闹送走了要去大夫人院中报信的喜婆。
婆子走前还留下话来,叫崔延夏尽快动身去给主母奉茶。
见人都走了,崔延夏才叹了口气,望向赌气的周亭声。
“你去吧,一会儿我也去练武。”周亭声躺了下来,闭上眼对崔延夏淡淡开口。
果然生气了。
大抵,这就是男人无用的自尊。
见人转过脸去,崔延夏无奈地掖了掖被子,没再说什么便披上丫鬟抱来的大氅走出门。
“大夫人恐是来者不善。”梅香捧来手炉,担忧道。
昨日她便见高堂之上的人脸色不耐,刚才来催的婆子更是面相刻薄,言语中丝毫没有对崔延夏的敬重。
提起那颇有善名的大夫人王氏,崔延夏眼中闪过几瞬暗芒。
兰香骤然想到什么,皱起脸对崔延夏说:“对了,昨夜偏房里那位可是好生闹了一通,碎了几个碟子。”
不意外。
自小在侯府长大的丫鬟,有得主人家赏识,自然把自己当作了听竹苑里的半个主子。
梅香连连点头,说:“我们也去打听过了,不曾是世子的房中人,是前些日子大夫人才指过来的,听说那时世子不在府上。”
崔延夏拢了拢衣袖,眯起眼看向院中被扫到角落里的污雪。
“后宅里的虎狼,我见的可太多了。”
她可没那么好心情与他人分享周亭声。
至于大夫人……
只可惜,这一回崔延夏没那么多耐心陪这些人玩。
她还有她自己的目的,只要别来挡她的路,相安无事作锻刀石最好。
但若来扰她阻她,崔延夏也并不介意手起刀落,替这座一品侯府扫走无用的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