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声音忽然喑哑了:“谁会管你的死活?”说穆轻衣性命短暂,难道寒烬,就能活很久吗?
可寒烬只是低着头。
然后他才说:“裘道友,你不明白。”
寒烬表情很平静:“修仙者岁月漫长,我不需要这么漫长的岁月,我只是想。”
他慢慢停下来,才开口:“我只是想看着当年的穆轻衣长大,让她活过二十光景。”
让他能实现当年那个少年很朴素的愿望。
他抬起眸:“你说得对,穆家可能在算计我,算计我让我不能安葬我的母亲和姐姐,即使可能没有这些,他们也让我从出生起便背负这样的命运。”
可是怎么办呢。
“我已经答应了他。”
出生起成为药人是穆家逼着他做,可是之后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药人,是他心甘情愿为穆轻衣做的。
裘刀咬紧牙关:“你就从来没有问过,她凭什么这样对你?”
即便只是一个下人,即便她冷心冷清,可是有一个人为你这样,你也不该视若无睹十数年!不该从来没有问过,寒烬想不想活!
他有没有怨恨过,有没有想过仅仅只是做一个普通人,他也有活下去的权利!
没有人注定是个药人!
寒烬似乎是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又似乎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没有回答。
裘刀却紧紧地握着刀,扭头不再看寒烬,反而操控飞舟转头,厉声:
“我们回万象门,去问穆轻衣,她到底知不知道穆家做了什么,知道他们逼你成为药人,又没有那哪一刻考虑过,怕过,她身边的人,都像师兄这样,为她而死,离她而去——”
“裘道友。”寒烬忽然打断他。
他似乎也不习惯这样威慑人,仅有的几次横眉冷对,也是因为他们冒犯了穆轻衣。
这次也是如此。
“既然是上一辈的恩怨,就让他们在上一辈了结,何必牵扯到师妹身上?”
万起怒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为她说话!”
裘刀侧过身去看他:“如果能在上一辈了结,你就不会继续是她的药人了。”
寒烬却盯着他,忽然,他掌心向上,手中出现一把通体莹白,寒气四溢的宝剑。
然后,宝剑抵在裘刀脖颈前。
裘刀一怔,随后表情冰冷地看着寒烬。
裘刀已经看穿寒烬不是喜欢打打杀杀之人,他个性甚至极为温和,可是只是因为他要去问上穆轻衣一问,他就祭出了这把剑,指着他。
还说:
“还望裘道友勿要怪我。我只是希望,没有人继续将此事牵扯到她身上。”
裘刀怒:“若是你也与师兄一样——”
寒烬迅速接话:
“若我有一日死于非命,我也希望师妹不会觉得,我是为她而死。”
“裘道友,就让师妹按照我的心愿好好活下去,就只答应我这一件事,不好么?我并未要挟过你们什么。”
他静静地看着他们:“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裘刀心里发寒,声音更厉:“即便和师兄一样,即使死在她手下,也看不到她背负任何骂名,为他伤心半刻,你也在所不惜吗!”
寒烬看着他,忽而轻声:“在所不惜。”
他维护穆轻衣之心,就如周渡一般。
此心如此。不曾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