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刀紧紧握着刀:“培养你成为药人的,就是穆家,你是知道自己可以为穆轻衣试药,才千里迢迢找到万象门来!”
寒烬仍然坐在飞舟边,轻轻地闭上眼。
他好像知道裘刀在怀疑什么,心中又得到了什么答案,只是闭眼一瞬,便轻轻开口:“没错。我就是为穆家大小姐准备的药人。”
他决定先把一部分初始设定给圆了:“她出生前,我便是了。”
万起难以置信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在她出生前,穆家便知她没有仙缘。”
“这不可能,”万起咬牙,“世上从未过未出生前便判断此人无有仙缘的法术!”
寒烬却像是被知悉了所有秘密,所以平静了,他也没有流露出其他任何以外的情绪,他们才了解到的这些往事,在他心底已经藏了很多年了。
“凡间对修士多盲目崇拜,并无此等术法,穆家怎会知道?况且,即使她并非没有仙缘,我也会成为她的药人。”
寒烬想着一些必圆不可的bug,慢慢将故事细节补充完整:“如果我不做她的药人,我的母亲和姐姐早已经死了。”
裘刀:“可你刚刚还说她曾将你带回府中。”
寒烬:“是啊,因为她求穆府放我们走。”
她还在不知道药人是什么的年纪,天真浪漫,看到他为试药痛苦不已便放声大哭,抱着哥哥说不要药人。
穆家便放他们走了。
他母亲和姐姐抱头痛哭,带着他离开讨生活,但还是逢年过节,会去穆府偏门悄悄地磕个头。
不是为攀龙附凤,只是单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
万起牙齿在战栗,他不知道自己在齿冷些什么:“既然你们已经走了,为何还要回去!!”
寒烬很久很久没有说话。
直到风雪漫天,他才开口:“因为我没有选择了。”
听故事的人几乎被巨大的悲伤淹没了。
也许当年的穆轻衣还小,不知道生死是何物,不知道寿命短暂有多可怕,所以不愿意修仙。
她的不愿意下,他也真正摆脱了药人命运。他不会再被任何人灌药,朝不保夕。也不会和母亲姐姐分离。
可是他的母亲姐姐死了。
为了安葬她们,也为了活下去,他求到了从前放他们走的穆家面前,他重新成为穆家小姐的家仆,他抬起头看着那个那么多年前高抬贵手放他,他母亲和姐姐一命的主子。
他看着她走下马车,扶他起来还低低地说一句:“你有地方可以去么?”
或许万起裘刀仍然偏执地认为他可以抛弃这一切,重新开始,一个凡人也许也可以艰难地活下去,可是寒烬的讲述里,只有一个重要的问题:
她怎么办呢。
他那个时候已经知道周渡,她身边的那个世家公子是天生仙体,知道穆家小姐这几日很不高兴,然而他什么都不能做。
她安葬了他的母亲姐姐,他恨不能结草衔环,五体投地,报答她的恩情。
裘刀忽然有种感觉:这个时候即使是有人告诉寒烬可以为穆轻衣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去的。
所以,他听信了穆家的话,回去了?
寒烬果然说:“公子告诉我,小姐身体虚弱,如果不去投奔仙门,不知能否活过二十岁,他还告诉我,只要我留在穆家,不论如何她也会让小姐留下我。”
裘刀死死地握着刀:“你就这么答应了?”
寒烬看向他:“穆家并没有违背承诺。”
裘刀:“可是这可能正是他们为做局骗你!穆家怎么可能不被穆轻衣筹谋!如果他们真的想要放你走,为什么会将你是药人的事告诉你,为什么会让体弱的穆轻衣在那天经过落雪的街道!”
再阴谋一点,一个少年在大雪之日跪了一天,都求不到一口薄棺,未必就不是穆家家大势大在其中阻拦!
“你母亲和姐姐之死或许不是他们所为,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在其中推波助澜?!即使每天,你到了万象门这么多年,难道还看不清吗!”
“穆轻衣就是有意想用恩情将你捆绑在万象门中,只要她不死——”
寒烬静静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