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头,牧野已经直起身子,后退一步,头发垂下的阴影遮住他眉眼,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顿了顿,她正要找补。
牧野却在此刻抬起头,闲散地勾起唇角:“所以,现在高兴点也正常。”
她要给他十毫升**静推。
现在,立刻!
“行了。”牧野把床上餐桌拉起,提起保温袋放在上边:“吃晚饭。”
晚饭很是清淡,她倒是比之前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自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聊着闲话。
聊到牧野额头青筋猛跳两下,似笑非笑斜瞥着她。
她直觉危险,默不作声地放下筷子,收拾起碗筷,亲自把这尊大佛送到医院门口。
大女子,能屈能伸。
目送牧野走远之后,她方才掏出手机,点开陪护的消息:
【不用了阿姨,我有人陪护了。】
时间转眼就来到周四早上,
天公不美,约莫六点来钟,季知春被雨水砸到窗户上的声音吵醒。
疾风骤雨,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砸向窗户,早晨应有的微光此刻全被掩盖,满目灰暗颓败,看得有些骇人。
如此雨势,直到她即将步入手术室都未曾停歇。
许是今日如此磅礴的雨,前去手术室的道路上是工作日医院中少有的安静。
一眼看不到头的长廊,回荡着零星的脚步声,头顶白炽灯尽职尽责地亮着,落在病号服上,却有种说不出的黯淡。
风雨未停,反倒有加大的趋势,空气中潮气无时无刻不向她侵及,她走在长廊中,看着越来越近的手术室,今早在心里的那点不安,在此刻伴随着似乎永不停歇的雨声,越来越大。
怎么临上阵,那股不安的情绪却后知后觉的涌上来?
满脑子都是昨天医生说的手术风险,哪怕她提前知晓,哪怕出现的概率极低。
渐渐的,临近手术室,她停下脚步,像是要消除不安似的,转头看向身后——
牧野不紧不慢地跟着,看她停下来,也放缓了脚步。
没有任何征兆,她忽而问了一句:“牧野,我不会死吧?”
牧野停下脚步,慢里斯条打量她一番,敛起面上散漫神态,少有的正经:
“别想好事。”
“”
“噗嗤。”前来接引的护士没忍住笑出来。
意料之中的答案,她挑下眉,满意地跟护士踏进手术室。
再次完全清醒的时候,人已经在病床上躺着。
窗外的雨似乎永不停歇肆意拍打着窗面,阴沉光线透过窗户落到室内,更加昏暗几分,目光所及之处都不算分明。
她眨巴下眼,视线逐渐清楚,病房没有开灯,余光中,她看到坐在床侧的牧野。
逆光而坐,拿着把银色水果刀,有一下没一下的削着苹果。
姿态散漫,偏偏神色专注,半垂着眼睑,长而翘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
昏黄暗沉之中,安静地只能听到窗外不曾断绝的雨声。
想着转动下头,稍微一动,脖颈僵硬无比,垂目才发现脖子上绑着绷带,两侧挂着引流管。
“醒了。”牧野声音淡淡,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意图,他放下削好的水果,用湿巾细细擦拭好手上汁水,接着俯身过来,一片阴影笼罩在她头顶,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动作轻柔地帮她侧了侧头。
起身在她愣神地间隙,唇畔又露出几分轻挑的弧度:“要没有心电监护,还以为这躺着的是具尸体。”
“”
牧野还是没张嘴的时候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