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有她一直忽略的一个问题,上一世女君是在极致的绝望之下自刎而死,可如今她已经解开了她的部分心结,按萧挽月的性格,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自己的生命。
只要她不主动自刎,那么事情就还有扭转的一线生机。
至于……半个时辰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大人,已经将景明宫围住了,保证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为首的士兵前来禀报。
柳德善点点头:“你们在外面守着,我单独进去和陛下谈谈。”
“大人……”那人张张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宰相摆手制止了。
屋内,萧挽月泡了一壶热茶,似乎对柳德善的前来毫不意外。
“宰相来的甚巧,孤正好煮了一壶热茶,你我二人也许久没有好好的叙一叙了。”
茶汤盛在翠绿的瓷器中,澄净的一眼便能望到底,柳德善没去碰那杯茶,只是兀自坐下,缓缓叹了口气:“陛下,束手就擒吧。”
“宰相这是何意?”萧挽月抬眼看他,眸子瞬间冷下几分。
柳德善对上她的眼睛,一瞬间心头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似的,竟有些不敢直视。
“你是先皇留下唯一的血脉,老臣不想辜负先皇所托,只要你主动退位,远离京城不涉朝政,我便不会伤你的性命。”
好一个不辜负先皇所托,说到底还是想要这皇位。
“呵,”萧挽月冷笑一声,“宰相这话,是在逼孤退位了?”
她指尖捏着茶杯轻转,长年久居上位的气势霎时显露:“那……若是孤执意不从呢?”
——
另一边,黎晚澄已经快马加鞭赶到了宰相府。
这一路上系统也翻来覆去分析了许多,联系之前发生的事,大概是黎晚澄的出现给柳德善造成了危机感,所以他等不到那个时候,选择了提前动兵。
因为事态紧急,黎晚澄直接翻墙进了宰相府的后院。床榻上,柳书微正在同周公下棋,突然被人攥住了手腕。
她睁开眼下意识要尖叫,却被人捂住了口。
“柳小姐,是我。”
听见熟悉的声音,柳书微这才稍稍放松了些,借着月色辨认出黎晚澄的面容,震惊之余还有些许的羞赧:“黎将军这么晚来我房中,可有要事?”
时间紧迫,黎晚澄压低声音快速同她解释:“宰相领兵谋反,如今陛下被围困在景明宫内,所以我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场戏,从中救出陛下。”
“谋反?”这两个字太扎耳,柳书微声音颤抖了下,眸子中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怎么会……父亲他一辈子尽忠职守,怎么会谋反……”
见黎晚澄的表情严肃,不似开玩笑,她眸中的光亮也渐渐浅淡了,大概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半晌低眸轻声道:“好,我跟你走。”
父亲犯下的罪孽,理应由她这个做女儿的来承担。
前因后果串联起来,系统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从一开始她救下柳书微的目的就不单纯。
两人骑着踏云,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已入了皇城,一路上尽是尸体,鲜红的血将鹅卵石路染的好似一条血河。
景明宫旁的士兵太多,靠近反而危险,黎晚澄索性带着柳书微上了阁楼,摆好姿势后朝着下方大喊:“柳德善,你要不要看看这是谁?”
黎晚澄左手拽着柳书微的双手别在身后,右手攥着匕首抵在她的脖颈处。
单凭兵力,这场局注定是死局,哪怕她倾尽所能,也只能勉强从宰相手里护下萧挽月,何谈夺回江山?
既然硬碰硬不行,那她便另辟蹊径,他柳德善挟天子以令诸侯,她就绑了他最宠爱的女儿作为人质。
江山和至亲,就看他如何选择。
方才柳德善和萧挽月没谈拢,于是他便先退了出来,留给她时间慢慢想,若是一炷香时间萧挽月还不肯答应,他便打算使用强硬的手段逼她就范。
他想着萧挽月在他手里,那些朝中有兵权的将领也尽数被他收拢,如今女君大势已去,不过是困兽犹斗。
谁知,千算万算,竟然让黎晚澄逃了出去,还绑来了柳书微,这一下子便拿捏到了宰相的命脉。
“微儿!”柳德善瞳孔剧震,见那刀已经抵在女儿的脖颈,顿时慌乱起来,连身后的萧挽月也顾不得,“放开她!”
那些远处埋伏的弓箭手见此纷纷都架了弓,对准城楼上的女将。
柳德善显然是有些惊惧,指着她的手都发颤:“黎晚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被箭射成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