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高家世代镇守戎北雁嘉关,在戎北军中颇有威望。高靖远随着当时还是贤王的陛下抵御废太子逆党叛军,多次救驾,现下是陛下亲封的三品怀化大将军,赐爵定安侯。
让他成为全胤都百姓乃至大晟境内茶余饭饱后的闲聊谈资,不是他千里奔袭救驾于水火,也不是他高大威猛一身蛮力掷枪将废太子斩于马下,亦不是一双鹰目瞪一眼便可止孩啼哭声。
而是——克妻。
高靖远二十岁迎娶发妻太宜王氏,次年诞下长子高无定,日子本该幸福美好地延续下去,直到……
先皇体弱愈加病重,废太子蠢蠢欲动意欲逼宫。先皇察觉其意图,怒极,下旨罢黜太子之位,废为庶人,幽禁法门寺。
废太子孤注一掷召集人马厮杀出城,在商洛聚集两万兵马起兵造反。
先皇下旨由三皇子光王领兵,二皇子贤王为副将率北大营一万武威军出征平叛商洛。
两军交战于胤都西北重城凌源,内乱持续一年。
几番较量下来光王胜算较大,废太子日渐势弱。即将兵败之际,废太子妃派出几股小队闪击报复领兵将首府邸,意欲扰乱光王军队阵脚。
待军情传到凌源之时,已经过去了几日。王氏以及其他将军的许多亲族便是在那场内乱中被叛军害了性命。
高靖远悲痛欲绝,发誓定要废太子血债血偿,领着士兵一路冲锋,一枪将废太子斩于马下。
次年贤王登基,高靖远拜将封侯,得王皇后赐婚博陵崔氏。
好景不长……不过两年崔氏难产而亡,这定安侯高靖远克妻的名声也就传了出来。
“姑娘,吴嬷嬷着急忙慌地叫您过去正厅,可是圣旨上说了什么?”品月扶着沈思漓低声问道。
沈思漓眼神落寞,语气低沉:“陛下赐婚,将我许配给定安侯为妻,今年内完婚。”
“什么——那个人屠?”品月惊呼出声,左右看了一眼忙捂住嘴。
晴山像是想到了什么也凑过来说了几句:“高将军前些时日才过了三十三岁生辰,那声势浩大的,送礼的人都排到了巷子尾,陛下和皇后流水般的赏赐都进了定安侯府。还是二公子身边的小厮昌杰小哥亲眼见到的呢,热闹的不行,排场大得很。”
“无妨,”沈思漓哑然失笑道,“左右不过一个时辰,通家都会知道我将嫁给一个同我父亲一般年纪的政敌做填房。”
沈思漓绝望的想,那定安侯高靖远年纪大到能给她当爹,凶狠无理,脾气暴躁,杀人如麻。倘若侥幸活了下去,嫁给这样的人,过得日子也是生不如死。
高家尚有威严老母在堂,下有尊贵嫡子嚣张跋扈。听闻府上妾室通房一长串,争锋吃醋花样百出。
她一个政敌的女儿嫁过去,许是会整日打骂苛待她,又或是像邱老太太那样磋磨儿媳。
指不定连吃食都是剩饭冷菜,过得日子比沈府还要差。她在沈府好歹也是主子,卢夫人也不常打骂斥责她。
大户人家的下人尚且不能打骂苛待,否则传出去可拜了堂的新娘,一切都要看主君脸色。哪怕哭诉到娘家,从前的父母兄长只觉麻烦,再三劝慰新娘顺从、讨好,熬一熬就过去了。
熬到生个孩子。
熬到孩子长大。
熬到孩子成家。
熬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