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没有查到,还是故意装作没有查到?
嬴政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
也不知道妇人口中的哪一点真,又哪一点假。
就如他骗秦政一般,真假掺半的谎言最容易让人信。
也最容易从人口中套出话来。
路走到此,他进退有些两难。
嬴政最终选择了模糊过去:“家族确实归属秦地,不过臣早已脱离家族,最后是流落他国。”
不管秦政有没有查到,坚持他一贯的说辞是最妥当的选择。
否则不能自圆其说,只会更显得漏洞百出。
打造出来的势力也不会就此落空。
倘若秦政当下真的没查到,日后找出线索,也是证明他所说为真的证据。
至于妇人这边……
他将漏洞和与她所说不吻合都尽然推给了她。
“此人一贯神智不清,”嬴政道:“大王何必又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亦或是此人此番忽而出现,又这样记起来诸多往事,实则背后有人教导?”
语间在点秦政是否联合此人在套他的话。
这样事出突然,都全然乱不了他的阵脚,秦政转而换了方式,慢慢与他言道。
“约是两年前,寡人在长平寻到了她。”
“那时她确实神志不清,”他从那片阴影中走出,在嬴政身旁缓缓踱步。
“心中不甘未尽,她怎么也不愿离开长平。”
因怕她寻死,秦政派去的人没了法,不得不回来向他请示。
秦政初始自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不过思及从前,两人年岁尚小时,曾谈论过她的家世。
此人的夫君与孩子,皆在长平一战中身亡。
于是他令人细察了当年事,以从妇人口中得来的父子二人的信息,寻到了当年这二人的所属军队,也自然知晓了这支军队最后葬身何处。
这都不是什么难事,钱财贿赂到位,谁也想不到背后查这些的竟会是秦王。
查出这些后,去寻她的小队带她去这处为早已故去的父子立了衣冠冢,总算是了了她长久以来的心结,稳住了她的神智。
那之后,通过妇人的描述,秦政又派人去寻了相貌极为相似的两人陪她在长平度了很久的时日。
这段时日,秦政令人反复问了许多。
可她长久混沌,居然对邯郸的那段记忆记得不是特别清楚。
直到近一年,她的病情才慢慢回转,许多事也回想了起来。
趁此时机,以陪伴她的二人为要挟,他令人将妇人带回了咸阳。
她来咸阳的时间倒也不久,约是三月前。
秦政将这些都与嬴政言道。
听得嬴政只余下无奈。
他们两个能动用的势力终究还是差了太多。
他预想到妇人可能会被他寻到,却没预想过见她是这样的突然。
早知道这样麻烦,他在邯郸就不该留此人的命。
但他仍旧信着此前的推断。
一个神智模糊的人,就算记事,又能记多少。
他从不觉得找到妇人是对他最大的威胁,威胁只会是她背后的秦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