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高中以后,蠢蠢搏动的原始情欲犹如一捆受到高温烤灼而超过燃点的干柴在青春之火的燎拨之下终于熊熊地燃烧起来,那火山喷发般的烈焰烧灼得我好似热锅上的蚂蚁,终日坐卧不宁、寝食不安,我再也没有心思去看书、去学习、去用功,准备考取大学,在我的脑袋里面装着的全是女人,女人,女人……除了女人还是女人,早晨睁开眼睛所能看到的全是女人,而晚上闭上眼睛所能够想得到的亦还是女人。
啊,女人啊,女人,你简直让我想得着了魔,发了疯。
望子成龙的父母在我的身上寄予了极大的、或者说是全部的希望,连作梦都想着他们的宝贝儿子将会考取全国闻名的重点大学,从而光宗耀祖:“我儿子的学习成绩特别好,在班级里总是名列前茅,考取重点大学没有任何问题!”
我刚刚念到高二,迫不急待的妈妈已经开始不计后果地提前制造舆论:“我把儿子送进了全市最好的重点高中,明年考他个名牌大学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啦!”
可是,我的妈妈和爸爸哪里会想得到,他们的宝贝儿子,他们未来的希望在学校里都做了些什么,老师讲课我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班级里面稍有姿色的女同学,盯着她们那姣美白嫩的脸蛋,微微颤抖着的小山丘般的大乳房,漫无目标地想像着她们那两条诱人大腿之间夹裹着的那个令人永远向往的神秘之地。
我就在冥冥苦想着女人之中糊里糊涂地完成了三年的高中学习,嗨,这哪里是什么学习啊,那简直就是糊混啊!
高考的结果可想而知,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我,成绩一经公布,我他妈的连最低录取分数线都没进去。
这一下,差点没把满肚子虚荣心的妈妈给气得昏死过去,她浑身剧烈地哆嗦着,那只捏着成绩单的手像脑血栓发作般地颤抖着,她暴跳如雷地咆哮着,“叭啦”一声,眼镜重重地摔到了地板上顿时粉身碎骨。
怒气冲冲的爸爸操起电话指名道姓地找我的班主任,就是那个脑袋上顶着不超过十根银发的矮胖老头,他们两人低沉地交流一番之后,爸爸一脸阴沉地撂下了话筒:“活该,考不上大学你活该,你瞅你啊,嗯,在班级里都做了些什么好事。唉,你的班主任也太不负责任啦,他为什么没有早点通知我呢,唉!”
没有办法,因沉迷女色而不成才的我只好像派不上任何用场的废钢铁一样重新投入到火炉子里,可是,我还是放不下女人,一边看着书一边想着女人,啊,女人啊,女人,你的那个地方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想着想着,一想就是大半天。
等我想够了,再翻翻书,嘿嘿,自己都看了些什么,一点也记不得,呵呵,这书还念个什么劲啊!
眼瞅着左邻右舍、同事好友们的儿子、女儿一个接着一个昂首挺胸地迈进了一所又一所名牌大学的校门,而我则一次又一次无地自容地、非常沮丧地名落孙山,爸爸和妈妈急得团团转,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可就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能使我的心思转移到功课上。
这年盛夏,远在大兴安岭里工作的大伯千里迢迢来省城开会,闲暇之时,大伯来我家作客。
酒席之上提及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爸爸绝望地摇头叹息起来:“唉,可能是咱们老张家的祖坟没埋正吧,或者是我前世作了什么孽,唉,我,我,我咋生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现世报啊!连考三年,越考分数就越低,唉,我啊,他把我的脸都给丢净啊!”
“别着急,慢慢来!”
大伯安慰爸爸道。
“嗨,我的大哥啊,还不着急呢!都考三年啦,三年,三年啊,你看看别人家,别人家应届高中毕业的当年考取了大学,现在大学都快毕业啦,可是,他、他、他……”
说着说着,爸爸流下了伤心的热泪。
大伯见状,真诚地对爸爸说道:“兄弟啊,现在改革开放啦,大城市里越来越热闹,孩子的心难免不会受到干扰,你看,大街小巷到处都是酒店、舞厅,孩子见了能不溜心吗?我看啊,要想让他煞下心来学习,就得给他提供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
“是,我知道,大哥!”
爸爸狠狠地咽了一口酒:“大哥,为了让他用心学习,我把最好的房间腾出来给了他……”
“唉,那有什么用啊,再好的房间外面一吵吵他的心思不是又溜走了啦!”
“大哥,那你说怎么办,啊,我是没有办法啦,人家条件不如我们的谁没考上大学啊,人家农村孩子是怎么考的大学啊,并且还是重点名牌大学!”
“哎,你算说对啦!”
大伯眼前顿然一亮:“兄弟,算你说对啦,农村的孩子没有钱,更没有见过这花花绿绿的大城市生活,所以,他们很单纯,一门心思全都用在了学习上。兄弟啊,如果你放心,如果你信得着我,就把你的宝贝儿子送到我那里,我来管教他,我看他还用心学习不!”
“哦,”
爸爸久久地凝视着大伯,大伯静静地问道:“怎么,兄弟,信不着我,舍不得你的宝贝儿子?”
“不,”
爸爸摇摇头,道:“大哥,如果你把他带到你们那里,那我先谢谢你!”
“嗨,又说外道话啦!”
大伯冲爸爸摆摆手:“你可拉倒吧,一家人尽说两家话,咱们是亲兄弟,你的孩子不就是我的孩子吗!这样吧,你给他收拾收拾,我明天就得赶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拎着装满各种补习材料的大旅行袋尾随在大伯的屁股后面很不情愿地登上了开往大兴安岭深处的火车。
火车发疯般地跑哇、跑哇、跑哇,我默默地望着车窗外那连绵不绝地隐映在浓密的迷雾之中的重重叠叠的山峦,心里还在想着女人,女人,女人。
“前方到站让湖路,有在让湖路下车的旅客请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嘿嘿……”
想够了女人,我突然对沿途的小车站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呵呵,大伯,你听听,这都是些啥希奇古怪的站名啊,什么,什么昂昂溪、什么,什么蘑菇气、什么,什么免渡河……”
“行啦,行啦,”
大伯不耐烦地冲我摆摆手:“还是把你的心思用在功课上吧,别净扯些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