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为挽衣进行一场报复。”
“我认为你也存在着相似的想法,如果你准备做,还请你事先告知一声我。”
娘娘话止于此。
这与其说是一场对话,更像是她御书房里在批复奏折,对每件事情给予自己的看法与意见。
换做那些骄傲的年轻人,很有可能因此而生出一种被轻微羞辱的感觉,无法接受这种过分生硬的说话方式。
顾濯无所谓,问道:“挽衣和谢应怜说的那些话你怎么想?”
话中所指,当然是那天慈航寺中,前者认为一切都错在老人的身上,盛情邀请后者一起向自家长辈们大逆不道的事情。
这番话经由谢家的手,这时已经传遍整个人间,让很多人感慨林挽衣的孝顺之余,更是讥讽嘲笑这位娘娘教女无方。
在很多人看来,此事就算不影响皇帝陛下继续给予她信任,多少也会让陛下考虑让不让她怀孕,而这直接关乎到皇位的传承。
娘娘神情淡然说道:“年轻气盛不是值得奇怪的事情。”
顾濯说道:“这句话听着有些过来人的味道。”
娘娘看了他一眼,平静说道:“没有下一次了。”
话里的意思很清楚。
这不是你该说的话。
顾濯神色不变,说道:“在慈航寺法会召开的当天,我离破境还有一步之遥,那时我在慈航寺里追着风走,与一位老僧相遇。”
娘娘静静地听着,直到她听到那个僧人的名字。
“渡海。”
顾濯说道:“那位僧人如此称呼自己,然后我从这人口中听了一个故事,故事其实不怎么有趣,是老一套的放下屠刀罢了。”娘娘说道:“既然屠刀已经放下,可否成佛?”
顾濯摇了摇头,说道:“佛哪有那么好成的,那僧人披着厚大衣,但还是在风雪里冷的瑟瑟抖,大概再过些年就要死了吧。”
娘娘说道:“此事不值得你特意拿出来与我说。”
顾濯看了娘娘一眼,只见她神情淡漠如初,眼眸里不见哪怕半点的情绪。
到了这时,他才现这位娘娘原来生得极为高大,无论坐在什么位置上都完全合适,看上去绝不会有半点违和的感觉。
这种高大与其本身的五官相搭配,给人的第一感觉不是好看,而是一种凌厉庄严的摄人心魄的气势。
——哪怕这位娘娘是一位毋庸置疑的美人。
像这样的人,似乎真的很适合往那个位置坐一坐。
顾濯如此想着,没有让任何情绪流露于表面,继续聊着那个故事。
“那老僧在说完那个故事后,又与我提起了一个小姑娘。”
“那是一个童年过得不怎么幸福的姑娘,就像身在望京城里的林挽衣那样,遭到了很多不顺心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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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某天,那个小姑娘有了喜欢的人,很幸运的是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
“于是两人顺理成章地成了婚,过上了幸福的日子,甚至有了孩子。”
“这好景持续了挺多年的,可惜不是永远,某天那小姑娘喜欢的人死了,不再小的小姑娘悲痛欲绝继而心死,艰难地生下孩子,然后走上复仇的道路。”
娘娘忽然问道:“那老僧为何要与你说这么个故事?”
顾濯笑了笑,说道:“我以为是那老僧劝我别再到处瞎逛了,赶紧去听道休大师宣道,要不然就算有了让人艳羡的幸福,最终也只不过是指间沙罢了。”
娘娘说道:“你想借这故事和我说什么?”
不知何时,漫天风雪已然消散。
月自云中出,坠于城楼之上,仿若悬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