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越往里面走,苏尔诺越觉得不对。
宇文筝没出嫁前住在碧波院,是侯府的东跨院,面前是一池碧波荡漾的湖水,现在他们去的地方却不是此处。
她眼前现在是个雅致柔美的院子,名唤紫竹院。
院子前面种着大片的寒梅,后面则是一大片竹林。
侯府家大业大,宇文筝因为喜欢水挑了碧波院,她还对自己说最不喜欢紫竹院,因为这里后面幽深的竹林让人恐惧。
听闻有大理寺的人来了,镇国侯夫人急带着人来了。
“侯爷,现在万万不可打扰了筝儿休息。”侯夫人赤红着眼,不停用手帕擦着眼下,声音也是哭腔,“她这才好不容易才睡下。”
她看向大理寺的众人,只对裴宁澄扯了个笑:“裴世子,千万莫怪,实在是筝儿太苦了,回来的这几日没睡好过,不是惊醒便是整夜说梦话,有时候醒来便忘记了自己的事情,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是何人……”
苏尔诺心底的奇怪更甚。
“郡主到底犯了什么病?可有找人看过?”裴宁澄打断侯夫人,“苏神医正好在此,让他进去看看,我们便等在外面吧。”
苏尔诺对侯夫人微颔首,侯夫人仍然迟疑:“可是他是男子……”
“夫人,郡主身体要紧,男女大防先放放。”
侯夫人这才勉强同意。
其他男子都在外面等着,侯夫人陪着苏尔诺进去。
厢房里面的布置也和外面环境一般雅致清幽,靠窗的位置置了一把朱砂色瑶琴,对面墙壁上挂着几幅岁寒三友的画。
绕过紫檀屏风,碧纱帐中的女子正在酣睡。
她闭着眼,眉心却折成了川字,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伺候在旁的丫鬟赶紧拿了帕子去拭她额前的汗,侯夫人眼眶红红地夺过帕子,“我来吧。”
“你看,她又遭了梦魇了。”侯夫人脸上一片疼惜,“快去准备干净的衣裳,里面的肯定都湿透了。”
苏尔诺摸上宇文筝的脉搏,心中的那锅沸水忽然就炸开了。
“阿筝,你的脉搏为何比我要缓?”
“不知道呢,我娘亲说我天生如此,脉搏跳动的比常人都要慢。”
她手底下的脉搏如今却跳动地异常迅速,比常人的更快。
或许是因为梦魇的缘故?
“郡主回来便经常如此?还有别的症状吗?”
侯夫人擦擦眼泪才说:“不知是不是磕坏了脑子,我发现她时常忘记事情,连口味都变了,还有府里的老人都记不起来了。”
“她还记得什么?”
“总算是没忘记自己。”侯夫人叹息,“还好记得我们。”
宇文筝似乎有所感应,手指头微微动了动,侯夫人立刻握住她的。
苏尔诺暗暗瞥了一眼,睡着的宇文筝手指上洁白无瑕,指尖上略有些薄茧,小指头自然微翘。
下一瞬,梦魇的宇文筝缓缓地睁开了眼。
她怔愣地看着房中唯一的陌生人。
侯夫人怕惊扰到她,命人给她更衣,苏尔诺自然是先到外面回避。
宇文筝穿戴整齐出来时,房中已经多了好些人。
裴宁澄说明大理寺的来意,宇文筝沉默下来,久久才开口道:“他确实有害我之意,那日我是自己生气离开国公府,后来想想都是他设计好的。可惜我没有早点发现,快到通州时才发现有人跟踪我,在那处山崖,我雇的马车突然不对劲,轮子掉了出来,然后我就摔了下去,我本来抓住了一颗树,哪知道车夫又推了我一把,我才知道车夫也是他的人。”
“车夫长什么样,哪里雇的?”
宇文筝发疯似地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