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人就不然了,他的蒲团比那妇人落后一个身位,小妇人膜拜时白袍人跪在后面,借着叩拜的机会,悄悄伸出手去,在她的红缎子绣鞋上偷偷地捏了一把。
小妇人娇躯一颤,赶紧一缩腿,把绣鞋藏到了裙下。
叶小天冷眼旁观,简直要拍案叫绝了。
好一对狗男女!
兰陵笑笑生所着《金瓶梅》中,西门大官人情挑潘金莲的一幕,一定是他的经验之谈,眼前这一幕是多么熟悉啊。
那白袍男子此时俨然就化作了西门大官人,俊俏小妇人显然就是潘氏小娘子了,那么,谁才是武大呢?
叶小天眼前慢慢浮现出了李经历的模样:矮胖身子,腮有横肉,阔口如蛤……
那小妇人拜了几拜,便起身去一边往功德箱里塞香油钱,白袍人忙也站起身跟了过去。
小妇人似是恼他方才的调戏,小手轻轻一提裙裾,鞋尖儿便踩到了那白袍人靴子上,慢慢地辗动着,神情十分的俏皮。
而那白袍人笑眯眯地往功德箱里放着钱,仿佛丝毫未觉。
“这位仁兄真是太牛了!”叶小天一旁看得清楚,对这白袍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今儿上午他还和黎教谕的女儿卿卿我我,下午便又换了一个女人。看这女子的发髻款式,分明也是人妇……便是西门大官人也没这么厉害吧?
那女子礼佛已毕,冲白袍人瞟了一眼,便带着小丫环向后院走去。
白袍人脸上浮起一抹笑意,左右张望两眼,便悄悄尾随而去。
叶小天好奇心顿起,蹑足潜踪地远远跟着,就见他们到了后院,先后进了角落的一间禅房。青衣小丫环站在房外,警惕地四下张望。
叶小天便明白了,这一定是他们平时的幽会之所,说不定就是白袍人在这所寺院的长期据点。
看那屋外把风的小丫环神态自若,屋里的这对狗男女早不知偷情多少回了。
叶小天与这两人素不相识,自然不会无端地去坏人家好事。他摇着头走开,回到自己居所,苦恼地思索着明日去朝张知府如何多讨赈款的难题。
翌日一早,叶小天换了一件月白色的锦袍,头发盘了个道髻,插了一根羊脂玉的簪子,足下蹬一双青缎黑皮靴,便离开了寺庙。
经过几年历练,叶小天倒也涵养出几分官威气度来。
今日是觐见知府大人的日子,知府衙门就是原本的提溪长官司的土司府,呈回字状,与普通的官邸大不相同。
叶小天一进客厅,就发现早就坐了许多客人,他们都是各地的地方官,来铜仁府争赈款的……这都是竞争对手啊!
这时,厅外有人高声道:“诸位大人,年年今日,你们都来知府衙门哭穷啊。长此下去,我看这一天可以定为我铜仁府的‘哭穷节’了,哈哈哈……”随着爽朗的大笑声,一个身材修长的三旬男子潇潇洒洒地走了进来。
叶小天愕然于座:“哎呀!这不就是那位‘西门大官人’么?”
扎西土司和大万山司的洪东县令等纷纷站起,向来人拱手道:“戴同知,好久不见!”
同知?
那可是知府的佐官啊,分掌督粮、捕盗、海防、江防、水利等,是从六品的官,是叶小天一直以来的奋斗目标啊!
叶小天望着这位从六品的“西门大官人”,登时满眼热切。
同知也叫州同,和州判一起是知府的左右手,那身份比经历更近了一步。叶小天心想,看来自家这笔赈款就要着落在这位戴同知的身上了。
在这群官员中,长身玉立年轻英俊翩翩佳公子的叶小天如鹤立鸡群一般醒目。
那戴同知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笑吟吟地望过来,却见叶小天盯着他,两眼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戴同知登时菊花一紧,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暗想:这是何人,为何……为何这样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