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下官亲自带人搜出的,下官亲眼所见。”
我曾听马场的老人闲话,那些被查出的异国奸细如何被五花大绑于午门,经由千刀万剐来赎去一身“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罪过。
可是迟暮不过是一个战败被俘的可怜人,最初被卖到我主人手里时,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大夏语。
他敦厚真诚,办事更是许多大夏男子都比不得的牢靠。
可她们偏偏要把这莫须有的罪过强加在他身上,折磨凌虐,以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血腥目的。
只是因为迟暮有一张异于我们的面孔,他就活该被猜忌被诋毁,最后连一声辩驳都来不及说就被推到了生死边缘。
我想我是疯了,才会不管不顾地挥刀朝姜清婉砍去,娇养深宫十数年的王姬最终败在了卑贱的养马女手里。
雪亮的刀刃划过她脖子的时候,她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
嘴里谩骂着,若是我早点死掉,就不会害的她被凛都野蛮人求娶。
如今,苟活十数年,不怀着感念之心安安稳稳走完早已命定的天谴之路也就罢了,还妄图夺走本就属于她的父爱母爱。
我不知她是如何得出的这番言论,或许从小在溺爱中长大的孩子都是这般蛮横霸道。
我想起那些漫长又阴冷的冬夜,潮湿的被褥,沾了盐水的鞭子。
日子孤独又无望,直到迟暮出现,给了我暗沉夜空里一点微弱的光。
我舍不得,近乎贪恋的去呵护。
可即便如此,她们也要一并掠夺了去。
温热的血渐渐冷下来,我抱住迟暮变得僵硬的身体,
凑近他唇边轻轻吻了吻,试图换回一点温度。
没有回应,浓烈的腥味刺的我眼角酸涩。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除了嘶哑的嚎哭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谁来救救我的迟暮,谁来救救他,谁来救救他啊……
等我再次睁眼,已经重新躺在了我的寝殿里。
一旁伺候的太监宫女比平日足足多出几倍。
看到我醒过来,立刻有人跑出去通报。
我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孟柏舟,整个人看上去比上次见面憔悴了许多。
但眼睛是亮的。
喂我喝了两杯水后,才犹豫着告诉了我一个并不能引起我太大情绪波动的“噩耗”。
我的“父王”死了,死于自己亲自养育了十几年的嫡女之手。
我立刻想起了那夜他们提及的另一条路。
我的父王因一心痴迷丹药,罔求长生,早已变得昏聩无能。
姜清婉平生最是记恨姜晟这个出身卑贱的王子,又怎甘心让王位落在他的手中,所以那道不知掺杂了多少人心思的天象一出,几乎是把她推上了绝路,她不得不铤而走险,亲手了解了自己的父亲。
可她还不甘心,天生的自负和傲慢,让她从不把我这个卑贱的“奴隶”放在眼里,等不及成为大夏的王,她便要摧毁我人生最后得一点依靠,杀人诛心比直接处决来的更加痛快。
可她低估了迟暮在我心中的份量,最终葬送了自己。
我无暇听孟柏舟讲述他们是如何一举肃清了那些原本为姜清婉马是瞻的乱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