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话音还未落,皇帝便跳脚怒喝,“谁敢搬弄国师的是非,朕砍了他!”
“陛下!”楚藏的声音高了几分,“无人在背后议论臣!只是国事紧要,陛下需得上心些才好,否则天下人又能依附于谁呢……”
“怎么——”贵妃插话进来,“国师言下之意是天子血脉就不重要,可以抛弃不论么?”
“臣非此意,皇嗣固然重要,但也不可失了偏颇。娘娘深明大义,心中定然有分寸。”
“呵!这话说得阴阳怪气,旁人不知,怕是要以为国师责怪本宫红颜祸水?”
她的话里分明存着刁难,楚藏对上她的目光,不留情面道:“月前江南一带水患频发,臣奉旨前去治水,远离朝堂数十日,娘娘作为陛下枕边人,难道不该以社稷为先,规劝陛下多关心朝政么?”
“哦?”贵妃冷笑一声,“国师是在教本宫如何为妃,教陛下如何做皇帝么?”
“娘娘何出此言?微臣自认忠于宁国,忠于陛下,从无半分肖想。此去江南,水患湍急,臣数次死里逃生。此番大难不死,便弥足珍惜活着的日子,臣是怕……怕哪日先于陛下离去,再想谏言也不能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肯退让,偌大殿中,反唇相讥之声振振。
“够了!”皇帝被吵得头疼,一拍案,怒喝起来。
“陛下……”
殿前所有人吓得登时跪了下去,大气也不敢出。
皇帝看着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人,十分气恼,却又无奈,径直拂袖而走,头也不回,剩下一屋子的人小心翼翼地喘着余气。陡然见天子,殿外的人也被骇了一跳,立时垂眸低手,跪得老老实实。
半晌,见楚藏出来,大臣们才连忙起身凑上前去探问情况:“如何,如何?陛下怎么说?”
楚藏面色凝重,沉声问道:“我离开的这段时日,陛下当真一日未朝吗?”
“自是如此……”
“情况属实……”
“千真万确!”
一群人摇头叹息,其间更有年长的官员悲从中来,拭泪道:“亘古未闻呐……”
楚藏揉了揉眉心:“但愿陛下能听进我的规劝吧……”
他转身望向远处,眼神寞寞。黄昏了,天暗得快,宫墙层层叠叠之外,一轮夕阳半隐于云中,与山色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