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朝手中的枪已经射空了子弹,他猛然拾起那只剩最后三发的步枪,沉着射击。
却不敢看水阀的方向。
好像空间一旦被撕裂了一个口子,无数的风就会随之涌现,当董向峰身上出现了一枚子弹之后,越来越多的子弹就会相继被吸引而至。
只是黑洞不会流血,而人会。
鲜血迸溅在水阀上,而阀门仍在转动,其实,也不过短短的几秒钟。
水管下落的水流彻底止住,董向峰欣慰地笑了。
直到水管里最后一滴水珠落进池中那一刻,他依然握着阀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沐浴枪楚弹雨,宛如苍劲的松柏。
好像在说——
加油活下去吧,小兔崽子们。
走廊掩体后,调查科的众人自然注意到了董向峰已经回不来了。
汹涌的伤痛蔓延,可是谁也没有开口。
佣兵队伍在隼的指挥下分散包夹,另有一批人前去解决阿胜他们,好像这个结果,谁也逃不过。
贺云朝不断扣动手里扳机。
啪嗒,啪嗒,空空作响。
薛悦将他扯回了掩体之下。
“休息会儿吧,一会儿躲到屋子里去,兴许还能近战杀几个。”
薛悦仰头闭了闭眼。
“老董也真是的,都这个时候了,也不把做英雄的机会留给我。”
“你说……cbsi在哪儿呢?”
“我们是不是……被自己人算计了?”
贺云朝坐在原地,屈着膝,头上,不时响起对方火力压制的枪声。
……
……
[为什么会被发现?]
[我们是不是被出卖了?]
[我们是俘虏啊,善待俘虏,明白吗?联邦的野蛮人。]
[之后交给你了,云朝。]
[不是你的错,云朝。]
……
……
颈后有一块皮肤遽然热得滚烫,很快心口之下钻出千丝万缕的电流刺痛感。
他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在实验室被当做实验体生不如死的四年,也想起了一切变故开始的那一天,可那些都是原本就留在记忆中的,哪怕再痛苦他都可以承受。
唯一想不起来的,就是那破碎的几分钟。
被剥除记忆的几分钟。
贺云朝的手握住了胸口挂着的铭牌。
好像,想起了一些。
身体愈发燥热,痛感更是钻心刻骨,汗水浸湿了他的身体,额际暴起的青筋虬结,他涨红了脸,又苍白了唇,整具身躯都在颤抖。
——只有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