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以往,桓谨定然会恭恭敬敬将谢衍请进自己的书房,为他斟上一杯虽不是茶却绝对清冽甘甜的水。可此时他却任由圣上在冬夜冷风中吹着,还带了些皮笑肉不笑的神色。
“圣上,”他道,“恕微臣多言,您是把掌珠当什么呢?”
他万万不相信谢衍只把桓玉当成一个合心意的小辈或是值得提点的臣子,他送的那些东西一看便不怀好意,衣裙首饰可以敷衍过去,胭脂水粉却太暧昧。
谢衍看到桓玉随同兄长远去的身影,莫名有些不快,最终只淡淡道:“这要看她想让朕做她的什么人。”
在他们面前他仍自称“朕”,除了桓玉之外,所有人都记挂着他的身份,太过亲近反而会平添恐慌。
桓谨和俞瑛面面相觑。
怎么听起来是他们家掌珠占上风?
可也只是听起来。这个人的身份摆在这里,桓玉就永远不可能占上风。
俞瑛垂眸道:“您也同这个孩子相处过些时日了,应当看出她没规矩惯了,又总爱天南海北地跑……实在不是适合入宫的性子。”
谢衍微微蹙起了眉:“朕让她入朝,没让她入宫。”
那就更不成了!
明明是君臣却生出不该有的牵扯,有了牵扯还得不了该有的名分,这算什么事?
更何况他们本来想选的是个好拿捏会疼人的上门女婿,可没想招上这样一个人!
谢衍看着这一对一向对他忠心耿耿此时却满面忧色的夫妻,心中忽地生出些倦怠来。
同他们多说些什么呢?他们又左右不了掌珠的念头。
做了这么多年爹娘,对掌珠的知晓有他多么?
或许早该在几年前于宫中察觉到孤寂时,或是舅父和桓谨一直念叨她有多么聪慧时,他就应当设法将她养在身边。
这样能早一些窥探出她的秘密,也能早一些卸去她的心防。
他难得有想这种“假如”的时候,越想越心烦意乱,干脆转身离去,还留下一句带着些许戾气的话。
“多一个人疼她不好么?”
作者有话说:
浮木
在谢衍离开后,桓玉迎来了自江南回来后的第二次“三堂会审”。
白煮蛋的效果颇为出类拨萃,至少她如今看不出哭过的模样,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口舌,眼下一家四口围坐在一处,脸色一个比一个消沉古怪。
最终还是桓谨清了清嗓子先开了口,决定先解一解谢衍那句“看她想让朕做她的什么人”的困惑,小心翼翼问道:“……掌珠,你将圣上当什么人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