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玉一时有些出神。
她从未认真思量过这件事。
思绪如坠梦中,她在父母兄长繁杂的目光中茫茫然道:“原先……原先我是将他当做知己看的。”
字面意义上的知己。
他知晓关于她的所有事,在他之前,她从未想过会将穿越的事透露过任何人。遇到他之后,所有的事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
她的卸下心防,他的抽丝剥茧。
像是断线的风筝再次被人捉住,漂泊的小舟可以有了可以靠岸的港湾,溺水的人抓住了自救的浮木。
埋藏已久的秘密以及痛苦疏离的情绪都有了那么一个人可以倾吐流露,可她不敢探究那些莫名的情绪中是否掺杂了一丝喜欢。
桓谨听到“知己”二字时苦笑了一下。他的女儿走过这样多的地方,见过这样多的人,待谁都一副赤诚心肠,可又与谁都没有深交,可如今却对那万人之上的人说出了这样两个字。
“可是掌珠,你又知道他的多少事呢?”挥手屏退侍女小厮,他看向面色有些苍白的女儿,隐有痛意,“你知晓圣上曾救过你同你阿娘一命,知晓我成日夸赞的那些功绩,可对他这个人,你又知晓多少呢?”
做了将近二十载天子近臣,他也仅仅知晓那是个待忠臣亲厚对苍生负责可为明主的圣上,可对他这个人却知之甚少。
那是个近乎冷心冷清,无欲无求的人,桓谨不相信他会喜欢任何一个人,那些对他们这些臣子的亲厚也只是因为他们忠心且有益于民。
他是个好君主,但绝对不是个好夫郎。
“为父甚至在想,他待你这般,是因为你是个格外有才入仕必有大用的小娘子。他看中的是你的才学,而并非……”
桓玉沉默了下去。
他求的到底是她脑海中那些对社稷有用的东西,还是她这个人?
在普度寺的山洞里,在他说出“只有你是这样的人”时,她也曾有一瞬这样想过,可他后续的那些话却让她抛下了这种顾虑。
一旁的俞瑛低声喝道:“桓谨,慎言!”
她一向泼辣大胆,此时却面色仓惶,问向桓玉:“……掌珠,那些胭脂,是……是圣上亲自做的么?”
那不是京城任何一家铺子的款式,一看便是这些时日亲手调制的某种古法胭脂。可据她所知,这种胭脂上次传出些风声是在将近二十年前。
彼时还是二皇子的圣上寻到了一种古方,亲手做了胭脂献给了过寿的皇后,也便是当今太后。她收下,却还是斥了一句莫要在杂七杂八的事上费功夫,不如多读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