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俊秀郎君面面相觑,彼此都在想,桓玉哪儿去了?
若是她在车上,文思定然会停下说上一声,而不是如同现在这般仿佛没瞧见他们一般便走了。
俞翊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千变万化,最后问王言之:“你又成亲……入赘的念头么?”
他这样问,是桓玉如今已经“立业”,而后想要“成家”了么?
“入赘不可能,成亲倒可以。”王言之眼神有些飘忽,随后一瞬之间骄矜起来,道:“但我要科考过后再思量这些事……而且,咳,我才不会心仪事事比我强的小娘子,显得我太废物了。”
虽说桓玉样样都好,但实在不是他喜欢的哪一款……当然他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
如果一定……一定要和桓玉成亲的话,那也要待他做官之后,不然显得像吃软饭的小白脸……
“你还挑拣上了。”俞翊看向身后巍峨皇城,以及不远处与小太监说了几句话面色变了几变的桓谨,喃喃道,“怕是你想也成不了了……”
事实也同俞翊所料,桓玉与裴太傅虽一同离席,却并未一直在一处。太傅同谢衍以及陇右来使去了御书房议事,而桓玉则被李德带着走上了一条截然相反的路。
“圣上要同陇右来使议事,让奴才先带娘子去紫微殿候上一会儿。”李德说着,忍不住去觑桓玉的神色,心想娘子知不知晓那是圣上的寝宫?
如若不知,那他怎样透露才自然一些呢……
桓玉的确知晓紫微殿是谢衍寝宫,不过却没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大抵是因为桓谨时常说“寝宫于圣上而言不过是第二个御书房,若有急事进宫他都是在寝宫召见”的缘故,桓玉只觉紫微殿是个比之御书房只多了一间卧房的地方。
可亲眼得见,方知晓这两个地方是何等天差地别。
紫微殿是个“有人气儿”的地方。
廊下设了一方小案,上头搁着一卷杂记,坐在那里刚好能赏一赏殿中的雪。正堂黄花梨木桌上一方镇纸压住了寥寥几张宣纸,杂七杂八花了些桓玉看不懂的东西,似乎是暗器,炭盆里还有未烧干净的余烬。
可依旧太过清寒了,不像是一国之君的居所。
桓玉几乎能想象得出他是如何在廊下看雪,在桌前绘图的。她终于真切意识到此时正处在一个怎样的地方,即便并非擅入,却依旧让她无所适从。
“圣上不喜人伺候,平日里殿中只几个小太监,是以冷清了些。”李德道,“这边有个小书房,娘子若无趣不妨来坐上一坐打发时日。”
于是桓玉便进去了。
小书房比旁处暖和些,金丝楠木的书架上分门别类摆放着各种经史和孤本,一架花鸟纹的屏风设在书案前,案上狼毫朱砂未干,浓艳如血。
她的目光忍不住向那一架孤本上瞟,李德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娘子想看就看便是,圣上不会计较。”
师叔的确不是计较这些事的人。
孤本被压得极其平整,看起来许久都没被翻阅过,书页之间都略微有些黏连。明明是再动人不过的辞藻,桓玉却走了神,恍惚想起太傅曾说他是不喜读书的。
她同他相处了有些时日,看过御书房和他的寝宫,竟也瞧不出他喜欢什么。
抛开身为圣上要做的那些事,他活得单调无趣极了,在江南之时偶尔对弈也是太傅手痒,并非他真的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