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他丧命,送他亡魂,送他下地府。
无常勾魂索命,那我便做他黄泉路上的领路人。
银丝覆血,才不枉我和这戏团走这一遭啊
最后的时刻,我笑意盈盈看着团长靠在墙上。
喜气洋洋地计算这次卖了这五个小孩能赚多少多少。
昏暗的光线打在他欣喜的脸上,也照在我牵引“木偶们”的银丝上。
他刚刚只问了,“木偶会不会听话”。
却忘记问“听谁的话”。
而至于听谁的话?
自然,是听我的话。
———
……
那一晚的夜好凉好凉。
可是明明不断有滚烫的血液,溅到她的手腕、脸颊和心口。
银白的丝线上染着猩红色的血液,在风中不断颤抖。
就像是她手心中的火色绳结。
漫天的火把光亮烧红了整片森林,却怎么也照不亮那晚无星的夜空。
一轮血月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就好像太阳也可以被替代
那个吊梢眼的女人在最后的时候,求我救她。
我这么善良的人,当然不会计较她从前对我的打骂啦。
我轻柔的放出丝线,钻进她的皮肉。
不过我没有告诉她,银白丝线和森白丝线的作用是不一样的。
我看着她劫后余生般长出一口气。
好奇怪啊。
为什么坏人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作恶,最后还能廉不知耻地求着我原谅啊?
凭什么呢?
我看着她用尽全力将我推离开怪物的攻击。
我看着她身上的天蓝色戏服染上血污。
我听见她嘶哑地朝我大喊:
跑啊!
不要管我!!
你快跑!!——
我不明白。
她这是在救我吗?
那从前拿我当愚弄的玩意,用我当打赌的谈资,又算是什么呢?
我被她打碎的木偶,丢在面前的银钱。
还有我被他们视而不见的自尊。
又算是什么呢?
凭什么坏人在最后就能洗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