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佛像是撑不了多久,得快在它裂开前,把法寺异变解决。
法寺那儿发生了什么?是阵法启动得太慢吗?
逢雪心中疑窦丛生,想要马上赶到寺里看看,奈何筋疲力尽,双足灌铅一样沉,每走一步,就牵动身上伤口,让她眼前骤然一黑。
“小仙姑!”
她抬起看去。
明丽日光倾洒,不由微微眯眼睛,见黑蛟在天上盘旋,青年坐在蛟上,怀里揣猫,朝她伸出手。
她的嘴角情不自禁往上扬起,抬起手,碰到他冰凉的指尖,转瞬,天地一转,就被人抱在怀中。
叶蓬舟紧紧抱住剑客,头埋在她的颈侧,小猫学着他,熟练往她怀里一拱,把头埋在她的臂弯。
逢雪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上娇嫩被他弄得又麻又痒,她脸上微烫,想骂他几句,但在师妹面前,仍要装作师姐老成的模样,说:“风师妹,劳烦你们在这儿看着石像,观察动静。”
“师姐……”风扶柳定定看她,眼睛湿漉,嘴唇嗫嚅:“我……”她的声音很小,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逢雪继续叮嘱:“但若有危险,先跑,切记性命要紧。”
黑蛟一甩尾巴,直上九霄。
地上的人凝视着黑蛟飞上青天,轻声说:“师姐,我也想同你一起。”
她目光一转,轻咦一声,目光落向地面。
一束束血丝悄然缠绕在不肯瞑目的魔佛身上。
“师妹!”易存二焦急的声音从纸鹤中发出:“你在哪儿?可还好?迟师姐可还好?”
“师姐救了我。”风扶柳顿了顿,声音恢复一贯的柔和,“又救了我。”
“那就好,你快些来山魈谷,这儿有千年老山神护着,暂时不会有事。”
“我有一些事。”风扶柳将纸鹤折好,收进怀中衣襟里,看着地上的魔神出神。被石山压住的琉璃还未死去,或者说,血魔还未死。
魔佛……血魔……
血丝一点点攀上魔佛的千手,身躯,似蜘蛛缓缓吐出张暗红巨网。镇压其上的石佛,裂缝初露,身上石块坠入激荡的苦海。
“师姐……”风扶柳下意识看向天空,却看见快要漫到头顶的滚滚乌云。法寺那边也出了事,师姐分身乏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望着陡峭断崖,漆黑苦海,一点点攥紧掌心。
风娘子那声“跑”透过十年茫茫风雨,又在她耳畔响起。天崩地裂,风云失色,该是有最可怖的妖魔出世。
她不过一介凡人,怎能不跑呢?
但风娘子为何不跑呢?
但迟师姐为何不跑呢?
法寺上空堆垒的乌云越来越多,晃眼间,前方石佛半边身子被阴影笼罩。
佛面一半露在阳光下,一半陷入黑暗里。
黑云压天,风雨欲来,悬崖上的女子转动峨眉刺,走向滚滚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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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呼呼刮过,黑蛟甩尾,飞过青峰断崖。
逢雪脖子被亲了又亲,弄得她又痒又臊,一推后面的人,“不许亲。”
叶蓬舟顺势往后一倒,身子后仰,佯装要从蛟背摔落,栽进滚滚乌云里。
逢雪明知道他的装的,还是不由自主地抓住他的手。下一瞬,五指被攥紧,她重新跌进青年的胸膛,鼻尖,是清冷的荷香,耳畔,是比雷声更要震耳欲聋的心跳。
她任由叶蓬舟抱着,靠在他的胸口,身上的疲惫随风而去。
“小仙姑,”叶蓬舟笑着说:“你这样心软,要是被别人骗了怎么办?”
逢雪心想,她又不对旁人心软,若遇上坏人,她的剑快着呢。但她嘴巴笨,说不过这人,头埋在他怀里,闷闷说:“你这样狡猾,在你身边,我还怕被人骗吗?”
叶蓬舟便低低笑了一声,捧着她的脸,指腹轻柔地擦过少女面上的血渍,又唤了声小仙姑。
逢雪脸颊贴在他的掌心,顺着他的动作仰起下巴,静静看他,下一瞬,冰凉指腹抚摸上嘴角,一颗丹药在嘴中融化。转瞬,灵气溢满经脉,身上疲惫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