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谢屿川做一切事,谢屿川都不曾拒绝过。洛银看着谢屿川的脸,他神色淡淡,就像那一股股如寒冰冻肺腑的仙气丝毫没有灌入他的身体,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痛不痛?”洛银低声问他。谢屿川慢慢松开了抓着她手腕的手,他的双手乖巧地放松在两侧,摇头:“不痛。”不是不痛,而是他经历过比这更痛的事,过去的几个月,他和墨安互相争夺这具身体时,自身的疼痛几乎将他的魂魄四分五裂,他的五脏六腑如行将就木的老者,随时都会罢工,洛银的仙气虽为他的身体带来一定冲撞的伤害,可伴随着仙气而来的滚滚灵力,却在修复他的五脏六腑。谢屿川知道她在为他好,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皱眉喊疼。“屿川真勇敢。”像哄小孩儿一样。谢屿川闻言,心尖酸了一瞬,他眼眸忽而亮了起来,嘴角微撇,眉头轻蹙,轻轻啊了一声:“其实有点痛,姐姐。”洛银立刻露出心疼的表情,正因如此,她看着他身上大面积的疤痕也不敢轻易去除。“亲亲我,好不好?”谢屿川重新抓着她的手腕,他的每一根指尖都像是火苗,浑身烫得厉害:“亲一亲,就不疼了。”洛银知道他是在撒娇,亲一亲,不会不痛,不过是人在脆弱的时候寻求的安慰。洛银又低头过来,闭上眼在谢屿川的唇上落下一吻,柔软的触碰,滚烫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的暧昧。谢屿川的舌尖抵着獠牙,克制地昂着头吻她的嘴唇和鼻尖,若是胸腔的疼意无法触动他,他便缱绻地舔一舔,唯有疼狠了,谢屿川才会轻轻咬上两口。等洛银收回了手掌,再抬头时,嘴唇四周都是亮晶晶的水渍。她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双颊飞霞,不自在地撇过脸,后仰着伸手推开了一小扇窗,由寒风吹入,浇灭软塌这处升起的燥热。这回谢屿川的心跳不用掌心去感受,沉默便可听到,扑通扑通,如擂鼓般响着。谢屿川翻过身,双手搂着洛银的腰抱紧,脸颊埋在她的小腹上,身体里冰雪似的寒意在洛银收手时便停了,逐渐有转暖的趋势。就像冬日里双手握着雪球,冰冷彻骨,但松开雪球后,很快便会从血液里烧出一股热来,手指都被那万蚁啃咬的酥麻给烫红。谢屿川此刻感受便如那般,说冷不冷,说热不热,心肺处冷热交替,反倒激起了他浓浓的倦意。“困。”他的声音闷在洛银的腹上,低哑着哼出。“困就睡会儿。”洛银知道,这是他的身体需要休眠,好让那些仙气修复他的肺腑。“醒来能见到你吗?”谢屿川问。洛银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抿嘴,手指轻轻拂过他的发丝,承诺道:“以后你每一次睡着后再睁眼,都会看见我。”得了承诺,谢屿川慢慢放松了意识,不过几息之间他便半趴在洛银的腿上睡着了。洛银等他睡熟后,又摸了他的脉搏,重新给他盖上软被,这才起身暂时离开。出门前,洛银在客栈四周设下了结界,若速度快,半个时辰便可回来。她要去找宁玉,将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一百零七谢屿川:我不是小孩儿。……幸州险些乱了套,因为洛银突然出现,又带走了谢屿川,修道界对灵州仙派本就颇有微词,现下更是反感,对洛银的身份用心也诸多怀疑。宁玉作为修道界如今唯一的顶梁柱,为了底下不成器的弟子和各怀心思的各州掌门,已经疲惫不堪。原先他是想救洛银,却没想到天光之境失效,洛银的身死成了谜团,他心中有愧疚,这才揽下了拯救世人的担子,可事实上他也非这块料。宁玉年轻气盛时便离开烈州仙派,在外游荡几十年,早磨灭了扬名立万的心,九州各派诸多繁杂事情皆堆在他的面前等他处理,宁玉只想赶紧找到涂颜,问清楚当初移形阵的真相,再抓住墨安,让他受到惩罚,便带着红樱离开这里,回去瑰海。洛银出现后的第十天,不知多少人前来问话,如今就连烈州仙派的掌门也在他面前晃过几回,每个人都在担心洛银如今究竟算好算坏。是怪他们没有布置好移形阵生了仇恨之心,还是对修道界,乃至人界、妖界,另有打算。宁玉有预感,洛银临行前说过会给他们一个交代,她便一定还会找来。安州边境小镇里的梅花开了,远离城镇靠近山林下的偏路里,一所四方的小院周围种的全是梅花,风一吹花枝乱颤,落下一片飘香的花瓣来。小院的四周设下结界,山中泉水挖通引入院内小屋,造了一处干净的活水池,此处少有人来,修道士从上空经过也不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