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于第三道营寨中待战的大义、崇义二营生力之军,闻令而动,号炮响过,喇叭四起,几十面战鼓隆隆作响,声震数里。
鼓声传入被大火烧得狼奔豕突的雅州兵耳中,更加令人落胆,慌不择路间,有的向后逃去夹关镇方向,有的在大火中乱窜,还真是幸得这时邛州的两营人马杀了上来。
大义、崇义两营步卒,按照预前的调演,不再如一早抵敌曹军般大三才阵对敌,而是号炮响过,刷地变为一哨一阵,以哨为单位,组成类似小三才阵的小方阵快速突进,乘着火势,将逃出寨外的雅州兵又杀了回去。
这时许多雅州兵里上一回被俘后从邛州放回来的卫所兵夫们就不干了:
“邛州的哥老倌儿,不要打了,我们投降,你们不宽待吗?”
这时候战得酣畅淋漓的张应兴才想起来,赶紧传令喊话受降!
于是全军左一趟右一趟再一喊话:“弃械投降,宽待俘虏!”
“刷——”雅州兵中大把有上一番经验的人在阵中,把手中刀枪一扔,高举双手,招呼同伴:
“这边这边,蹲下等着,等把那些亲丁龟儿子打完了烧光了好发大饼子。”
“你个龟儿还不把扎枪扔掉!”
这一回也不用向里面攻打,被火势灼烧得无处躲避的士卒们纷纷主动出来投降,张应兴一看:恐怕不用打了……
于是令手下战士们向纷纷出奔投降雅州兵高呼:
“往河里跑,先去灭火!”
逃出来的雅州兵打滚的、会水不会水钻河的乱做一团,大义营不用干别的了,被降卒给耽在了这里。
乱兵中的曹勋在长子昌祚率一众亲信家丁的保护下,在烟火中东窜西窜,到处寻路、狼狈奔逃。
还是曹勋作为老将有经验,指引着他们年轻人往无烟处钻,三钻两转终于逃出了烈火的包围,可是两腮的虬髯竟被烧去了一半,剩下的也如同洋画中的西番鬼子一般打了卷。
此刻全军都已经炸了营,再也无法组织起有力的统一动作,万般无奈之下钻出烈火的曹家父子只好向后奔逃。
逃进原本被攻破的邛州军第一道营寨,不等拦住溃退的败兵,张翦率领崇义营就越过烧得正旺的二道营盘追杀上来,于是只好再向后逃,才退入夹关镇,惊魂未定的一万多人“呼啦”一下又乱了起来,原来邛水北岸的三座桥梁突然杀入一股伏兵,打头的正是老对头铁脚板!
曹勋当时就懵了:这特么也没有道路,邛崃山里怎么能藏了伏兵。
被烧得胡子眉毛都没了的马京劝曹勋:
“大帅,出关吧!”
“爹,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退出夹门吧!”被烟熏火燎满面黑灰的曹昌祚也劝。
曹勋眼看这上万人的队伍,转眼间星流云散,仰天长叹一声,抓一把胡子都没捏住,只好一拍大腿:“走!”
可到了关城一看,父子俩都傻眼了,这里乱哄哄地拥着上千人——走不了了!
关城上已经换了旗号,蟠龙捧日抱月,上书两个大字:铁胜!
曹勋再次仰天一叹,对曹昌祚喝道:“儿啊,你换了衣服,逃出去吧,回去好生孝敬你娘,也莫要再想着带兄弟来报仇了!”
言罢推开搀扶自己的曹昌祚,慷慨免胄唱道:
“世间名将如美人,不使人间见白头!”
“父亲!”曹昌祚跪地大恸,左右家丁看得不好,眼见老爷摘盔卸甲,赶紧上前把住他的两手,卸下了他的腰刀。
“拿了曹老爷的,赏二十个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