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是什么话柄,大家心里都清楚,无外乎是她不能容人,担心废太子会危急自己的皇位,就急于将太子打发得远远的。
朝中那些反对的声音,说得也是先帝尸骨未寒,女帝就将太子驱离京城,太过不仁不慈。
柳明月叹了口气道,“家丑不可外扬,崔相有所不知,若非他们做得太过分,朕也不至于此,朕担心,继续让他留在京中,我们母子迟早会早到兵戈相向的地步,到那时,朕到了九泉之下,怕是要无颜面对先帝。”
事实上,柳明月并不在意先帝的态度,反正对方已经知道她身上的异常之处,应该也猜到了她不是原主,她更在意的是原主的态度,她也不想让原主在史书上背着屠亲弑子的非议。
何相从旁道,“娘娘所顾虑的这些,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娘娘完全可以像从前一样,将安王禁足在王府之中,应该可以避免那些风险,您又何必置自己声望于不顾,做出这么个决定呢。”
即便不知道那个便宜儿子在上辈子所做的事,在其计划着要谋害她,将她拉下皇位后,柳明月也对这么个本质上没心没肺的东西,彻底失去了耐心。
只是那些人的谋划,不便公之于众,即便是对着她的支持者崔相与何相,柳明月也不会说。
“你们放心,这点小事儿,还不至于连累到朕的名声。”
听到柳明月说得如此有信心,崔相与何相才觉稍感放心,他们作为女帝的支持者,将来会在史书上留下怎样的评价,都将与女帝息息相关。
不想落得个晚节不保的骂名,不仅要全心全意的辅佐女帝,支持女帝时不时搞出的一些新政策,将大安发展得更好,还要努力保住女帝的名声。
普通人对柳明月的这一决定没什么想法,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女帝给自己的儿子安王,挑了一座海岛当封地的事。
何况听说那座岛的面积不算小,物产也挺丰富,早被大安海军给拿下,朝廷在这些年,陆续往那座岛上迁移了一些百姓。
安王作为废太子,是先帝的所有皇子中,唯一有封地的,可见女帝对这个儿子还是很好的。
对于女帝令二公主及其夫家,还有部分娘家亲戚,都一起打包迁过去的事,人们也有所猜测,认为女帝是不是在为未来未雨绸缪,防着将来等到她百年后,有人会清算她的这些至亲。
这样的说法传开后,连许多朝中大臣,都暗自表示认同,因为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解释女帝为何会有此举。
随着这一说法迅速压倒某些更接近真相的揣测,以及某些人暗自对外放出的风声,在臣民之中占据主导地位,柳明月打发这些碍眼之人的决定,迅速变成为至亲的未来谋划的苦心。
还有人认为,这同时也是女帝杜绝未来会出现任人唯亲这一可能的决心,这一说法,更给柳明月带来无数赞誉。
得知这些舆论风向,柳明月忍不住失笑。
“哦,这倒是个意外之喜,不过他们也没说错,朕当得起。”
郭锦秋从旁附和道,“的确,母皇是这世上最为公平公正之人,当然能当得起。”
“你还是叫我母后吧,这个’母皇‘听着有些不适,安王出海的事,朕在事前没与你们母子商量,你们可有想法?”
母皇,再加个虫字,就成了母蝗虫,柳明月是真心不喜欢。
郭锦秋从善如流的改口道,“母后不必多虑,在儿臣看来,让安王出海,乃是两全其美之策,廷君和廷康听说这个消息后,有些不舍和难过,不过经过儿臣的安抚,他们已经知道,这是个对他们的父王更好的决定。”
这是郭锦秋的真心话,出于当年新婚之际的那些温情,她是真心不愿到自己的丈夫一步错、步步错,乃至走到如今的境地。
但是不管怎样,她都不希望看到婆婆与丈夫之间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甚至对于丈夫这次被发配海外的事,她的心中都有所猜测,只是她不敢也不愿相信,她的丈夫竟能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柳明月欣慰的点头,颇有些感慨的说道。
“如此甚好,他是朕与先帝最疼爱的儿子,对他,朕与先帝都对他寄予厚望,他犯错,我们是轻不得重不得,只能尽量耐心教导,想要将他导回正途,却没料到,此举竟助长了他的心思,以为这皇位非他不可,就有恃无恐的越发偏了心性。”
郭锦秋算是亲自见证了这一过程,比谁都清楚公公婆婆当年在她丈夫身上费的心思,也亲眼看着丈夫如何变得越发固执,错不自知,还不听劝,与她这个妻子渐行渐远。
说起这些,她就忍不住心酸,抹着眼泪道。
“母后说得这些,儿臣都清楚,所以儿臣最能理解母后会做出这个决定的苦心。”
柳明月叹了口气道,“何相曾提议,为防止安王又犯下无可挽回的大错,继续将他禁足在安王府就行,可是朕身为母亲,实在不忍继续将他禁足,有时候还忍不住反思和自责,是不是正因朕与先帝将他禁足太久,才使得他的性子变得越来越左,甚至憎恨朕这个母亲。”
郭锦秋赶紧回道,“母后千万不要这般想,是殿下钻了牛角尖,固执的在被别人带偏了的道上,走到黑也不愿回头,怨不得您与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