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囚犯有逛街的闲心?
可现在正是受制于人的时候,哪怕他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被迫跟着白知寅来逛一逛这所谓的繁华的集市。
他在那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着白知寅,梁悉则在这头习惯性地观察着自己周围的景象。
集市环境复杂,人员流动也大,若是好好利用,说不准还真能……
思及此处,梁悉又回头瞥了一眼一直跟在身后的随从,表情再次垮了下来。
现在看来,即使这里的环境有利于他们,他们大概也没什么机会。
梁悉跟周小宜的心思本就不在这里,所谓的逛街也只是囫囵吞枣罢了,好像哪里都逛了,实际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看来寨主对这集市并无什么兴趣。”白知寅感叹一声,“看来我是该让你看一点有趣的东西才是。”
周小宜一听这话,便是浑身一个激灵。
重头戏终于来了?
他打起精神,目光炯炯地盯着白知寅,“哦?那我可是开始期待了。”
一行人越走越偏僻,把集市的热闹远远甩在了身后。
正当周小宜逐渐开始不耐烦时,他却好巧不巧地听到了前方传来的争吵声。
待他们走近后,他们才发现自己刚刚听到的实际并不是争吵,而是一伙人正跪坐在地上对另两个人苦苦哀求。
梁悉和周小宜对此并无兴趣,偏偏白知寅却在对面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观赏着眼前这番闹剧。
无法,他们只好也跟着站在那里,向闹剧发源地投去目光。
梁悉始终觉得白知寅今天所有的安排都暗含着深意,不管是刚才走过的集市,还是面前这副令人迷惑的场面,大概都是对方故意想让他们看到的。
所以此时他看得格外认真,就怕自己错过了什么关键信息。
就在短短几分钟内,他便从中听出了一些名堂出来。
三三两两跪在地上的那几个人的地位大概不是很高,充其量也只是小厮之内的身份,至于站着的那两个则是那府中管事的人,看着明显要比另外一波人要趾高气昂得多。
而他们之所以会在这大门口不顾场合地争执不休,全然是因为管事的人要把其他人赶出去,而被扫地出门的那些人却因为要靠着府中的这份工作艰难度日而不愿离去,甚至跪在地上声声泣血。
任谁看到这样的场面,心里大概都会不舒服。
周小宜别过眼睛,不愿再看,可白知寅显然不想放过这个膈应他的机会。
“我以为寨主会认识这些老熟人。”他的表情有些意味不明。
周小宜闻言眉头一皱,又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些人,以及他们身后那扇已经稍许褪色的朱红色大门,“白大人这是何意?”
这件事与他何干?
“唉——”白知寅先是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而后这才开始慢悠悠地解释,“这里本是通州最大的一家的镖局,当年是何等风光啊,称得上是门庭若市,盛况空前。可这几年日渐衰落了,周寨主,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周小宜拧眉盯着他。
白知寅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一边摇着手中的扇子一边补充道:“因为这些年山贼猖狂,屡次截货,他们不但接不到生意,还要倒赔欠债,眼看镖局的生意已经做不下去了,便只好另谋出路,这不,连牌匾都拆下来了,也开始清理那些办事不利的镖师了。”
他话音一落,梁悉心里便暗骂了一声,又下意识回头去看周小宜的反应。
这白知寅果然没安什么好心,眼看着好说歹说都没用,便开始另辟蹊径了。
这一回,恐怕正好踩到了周小宜的痛点上。
梁悉止不住地担忧起来。
果不其然,周小宜的脸色有些发白。
他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反复回头去看对面那些灰头土脸、尊严尽失的人。
原来他们被主家赶出府邸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他们穿云寨。
他浑身一怔,心脏似乎都在发麻。
他有些难以接受。
一直以来,穿云寨的宗旨都是惩恶扬善,济世安民,可今天看到的这一切却给了他当头一棒,让他头晕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