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头顶上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猛地让三人的神经紧绷了起来。
“你们一人一个方向,顺着这片林子搜下去!山顶的屋子才呆过人,今日一早山下便被我们围起来了,他们一定逃不远!给我仔仔细细地搜,任何一处山洞、草棚都可能是他们的藏身之处!”
“你听,这说话的声音,似乎离我们不远了。”惊醒的玄明,慌忙抖落攀爬在衣服上的虫子,神色紧张地说道。
“他们应该尚在百步之外,现在天已擦黑,万一此处被人发现,那发现之人必然坠入洞中,我不会给他出声的机会,旁的人应难以察觉。”黑衣男子蹑手抽出腰间的利剑,摆好架势准备迎击。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若我今日成功脱险,日后必当感谢,委以重用。”玄明见该男子身手极为出色,不禁想将其纳入麾下。
“我没有名字。”黑衣男子冷冷地答道,神情依旧看不出一丝波澜。
“暮隐斋中的众人,皆没有姓名,只有排序。他是我最倚重之人,手下们都称他为二爷。”靳伯申凑到玄明耳边,低声答道。
“待我们逃出去,你细想想自己最喜欢的字有哪些,给自己取个姓名。日后待我继承大统,便在朝堂之上亲赐你姓名。”一身狼狈的玄明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轻轻拍了拍男子的臂膀。
“谢殿下!”,二爷转头看向玄明的眼神,难得地流露出欣喜、期待,还有些许感激之色。
话音未落,随着头顶的脚步声越来越临近,男子脸上的所有表情再次消散,重回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
突然间,头顶上的枝叶产生了响动,转瞬之后一个人影从上方重重坠下。
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俯身朝下,满脸惊吓地重重跌落。
当他瞧见昏暗烛光下的三人,立即明白了什么,张开嘴就要将战友们唤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男人张开的嘴才露出门牙之事,一道银光闪现。
锋利的剑锋精准地从他头盔与铠甲之间一寸的缝隙中划过,张开嘴的男人发现自己竟出不了声。下一瞬,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脖颈处已然有鲜血喷射而出。
二爷侧身,稳稳地用肩膀抗住了掉落的男人,然后将他轻轻放在洞底。
躺在地上的兵士尚存一息,嘴巴拼命地开合着,然而发不出一丁点声响。
片刻过后,此人便断了气,成了一具尚且温热的尸体。
玄明抬头,发现头顶上的天色果然已呈一片深蓝,唯有西边隐隐透着暗紫色的霞光。他不禁赞许道,“你可真厉害,身处洞穴中,竟然还能准确知道时辰。”
二爷冷冷答道,“只是心中一直在默数罢了,没什么神奇的。”
“这人死了,一会他们的头领发现少了人,必然会朝着这方向寻来。咱们,得溜吧?”玄明望着已然破开的洞口,有些不安地说道。
“是得走,但不是现在。”二爷纵身一跃,双手攀住洞口,小心地朝四周环视后,朝着下方说道,“我先去将这一队人全杀了,待会回来再接二位大人上去。”
话音未落,二爷双臂一撑,飞身而出,转瞬消失在暮色之中。
“伯申,你的手下,不会个个都像他这么厉害吧?”玄明望着丈高的洞壁,有些愣神。
靳伯申轻笑道,“个个如此倒不至于,不过暮隐斋的七十来号人,基本都在伯仲之间吧,他也就稍稍强那么一点而已。”
玄明嘴角不由抽动了一下,“过去我认识的人里,七哥的功夫绝对是一等一的。我原以为他这样的已是天下之佼佼者了,可今日才算见识到了人外有人……我虽对武技的造诣浅薄,但从刚才的几下,便可看出七哥与他怕是过不了五招。”
靳伯申神情有些落寞地说道,“他们每个人,浑身上下都是伤痕累累的。过去他们的操练内容中,每月便有你死我活的拼杀。据说当年先后从各地搜罗来了上千个好苗子,如今只剩这区区数十人,那些不够心狠的、身手不够毒辣的,早已成了刀下亡魂。”
玄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刘恭他……太可怕了。他们这才是真正的,九死一生啊……”
“把手给我,我拉二位上来。”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二爷已回到洞口旁,朝洞内伸出手臂。
“你……这才多久,你竟将那队人马都处理干净了?”被一把提出洞穴的玄明,满脸震惊地看着一身血迹的二爷。
“不过是些身手拙劣的兵卒,与砍瓜切菜有何分别?”二爷的语气依旧不带有一丝起伏。
“此刻两州边境必有重兵把守,我们还是伺机摸入山下村庄,从长计议吧。”玄明望着远处无数火把闪烁着的点点光亮,面色凝重。
“咱们现在位于山坡的东侧,一会儿他们察觉异样必会调兵沿此侧搜寻。刚刚我已粗略窥探了他们的人手布置,我们只要绕至山阳面,那边的山下没什么人把守,最易突破。两位大人跟我来。”
二爷弯腰弓背走在最前方,玄明与靳伯申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三人在暮色的掩护下,悄悄潜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