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爱吃三人的目光都在梁小鼠身上,见他在思索,他们再想知道他如何看待此事,也忍下不出声干扰。
良久,梁小鼠才慢吞吞道:“可能,不会再见面了。”
邱敦三人震惊不已,他们都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索性转移了话题,聊起了其他事。
又过了半个时辰,见陈元宝他们还没返归,邱敦通音了过去。陈元宝说陪着史野在无极山崖下找,可能要等史野接受事实了,才能回。邱敦想把梁小鼠的话告诉陈元宝,叫陈元宝转述史野听,好劝史野放弃寻找。他方开口,梁小鼠看出他的想法,劝阻道:“他找不到才会认,你直接说了可能还会刺激他找得更疯。”
邱敦顿觉有理,到嘴的话咽回肚子里,嘱咐陈元宝道:“你们要注意安全。”
陈元宝说了声好后,结束了通音。
因姚学知的事,邱敦和王大嘴今晚没有睡意,也不打算回门派,干脆在古朽待着,等明日南竹苏醒。
在子时一刻时,梁小鼠和贾爱吃起了争执。因梁小鼠想放姜北溪在床底了,贾爱吃不愿意,一直抱紧凤首箜篌不撒手。邱敦和王大嘴二人在知晓是姜北溪的心愿后,也帮起梁小鼠来。他们又动手又动嘴的,也没从贾爱吃手里抢出凤首箜篌。见贾爱吃实在不放手,邱敦也来了气,吼道:“嘴上说着是他大哥,他的一个小小要求都不同意,有你这么当大哥的吗?!”
“小弟的血流完够痛的了,我不允许他继续难受下去!”贾爱吃眼睛发红,有了落泪的迹象。
王大嘴想也没想地说道:“师兄,他沉睡了,和死了没区别,舒不舒服他感觉不到。”
“王大嘴!”贾爱吃狠狠地踹了王大嘴一脚,“不会说话就闭嘴!他感觉得到!”
“师兄,好痛啊!”王大嘴摔倒在地上,揉搓着被贾爱吃踹疼的大腿。
贾爱吃凶道:“痛就对了,谁让你说的话那么讨打!”
梁小鼠头疼道:“既然你不愿,那你认为该放在哪里好?”
“一定藏吗?”贾爱吃脸贴着凤首箜篌,“直接告诉南竹不好吗?”
“是玉神的要求,你别固执了,时木先生允许你自己选择放哪非常给你面子了,你别再蹬鼻子上脸了!”邱敦气恼跺脚。
正当贾爱吃想怼回去时,梁小鼠叫他们安静,因南竹手动了,他可能快要苏醒了。贾爱吃等人的目光落在南竹身上,只见他的手果然动了,眼睛也动了几下,看来真要醒了。贾爱吃看得认真,这时他怀里一空,梁小鼠抢走了姜北溪,快速用黑布裹起他。贾爱吃气急,想抢回,邱敦和王大嘴反应了过来,一左一右钳制住他的手。
“时木先生,你太狡诈了!”贾爱吃不满控诉。
梁小鼠飞快且轻柔地放凤首箜篌到床底下,站起身时,想了个理由稳住贾爱吃道:“先委屈一下姜子,等明日你再找个地方放好他也不迟。现在南竹快醒了,你忍忍吧。”
邱敦和王大嘴也劝着他忍一下。贾爱吃见南竹快醒了,也只好忍下。这忍着怒气也不好受,越忍越气,他抓了抓头发,去院子透透气散散火了。
南竹醒时,贾爱吃才进房。南竹坐起了身,眼神冷厉,扫了眼梁小鼠几人。梁小鼠等人看着他,都激动极了。他们没有出声,都等南竹先开口。没多久,南竹下了床,伏在地上,双手伸进床底把凤首箜篌拿了出来。邱敦、王大嘴你看我,我看你,皆在彼此眼里看出困惑来,都不懂南竹是怎么知道姜北溪在床底下的。梁小鼠一见南竹的举动,有了个大胆猜测,若这猜测真如他所想,那简直太凄怆了。
贾爱吃则不管那么多,他欣喜极了,喜极而泣道:“太棒了,小弟不用藏起来了!”
梁小鼠问:“南竹,你怎么知道姜子在床底下?”
“我看着。”南竹揭开黑布,轻抚凤首箜篌上的凤首,“我的灵魂一直在他身边看着。”
梁小鼠心道果然如此。他五味杂陈道:“我早想好的姜子不出现的理由是白想了。”他酸涩一笑,“原谅你都知道。”
“小弟一万年才醒来。”贾爱吃泪光闪闪,“我想我是等不到了。”说完,他嚎啕大哭。
王大嘴见不得师兄哭得那么伤心,抱起贾爱吃,一面拍他的背,一面安抚道:“师兄,别难过。你修为提升了不少,再努力努力,会飞升成仙等玉神了。”
贾爱吃听了王大嘴的抚慰话,边哭边坚定地说:“好。”
见自家师弟心伤,邱敦一个不怎么掉泪的勇猛大汉也难得地掉了眼泪。
梁小鼠和南竹走来院子,腾出地方留给伤心的师兄弟三人。
“你只能看却无能为力,我光想想便不好受的。”梁小鼠望着月亮。
南竹道:“看了很遭罪。”
梁小鼠听南竹那么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感受,欣慰地说:“有你这句话,姜子会很高兴的。”
“可惜看不到他高兴的样子。”南竹声音很轻。
梁小鼠感伤长叹:“一万年啊。”
“一万年,我等得起。”
“你……”梁小鼠扭头,惊呆地凝视南竹的侧脸,“你明知道你的修为没法突破了。”
南竹转头瞧着梁小鼠,嘴角扬起微小的弧度:“我想一万年后,他睁开眼睛的第一眼,见到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