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苍兰嘴角维持的弧度要掉下来,他不知道闻炀说的是真的不好吃,还是察觉到里面放了药。
但是他们都别无选择。
闻炀清醒着的时候,他不能去找藏了炸药的地方和八层摆放了保险柜的大厅,只能想办法联系符佟和Saffron,在罗马靠岸的时候拿到了药,在今早让他睡过去。
本来季苍兰的提议是直接把闻炀药倒,随后转移出去,在这段时间把游客疏散,让防爆组的人上船拆弹,但被Saffron驳回。理由很简单,季苍兰太想当然。要疏散一千名普通游客,将近七百个船上的工作人员,和闻炀这边三百多个人,一共两千人,在大海上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船离最近的码头都要开至少10个小时。
吃完后,闻炀拉着季苍兰上楼,乖乖躺在床上,自己盖了被子,视线凝在他身上,说:“我三个小时后会醒来。”
季苍兰站在床边,尖小的喉结滑动两下,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我想救你,闻炀。”
他们在七小时后就会进入S国的领海,S国是唯一一个没有废除死刑的地中海国家,如果闻炀因为炸船被重新抓回去,在S国提起的诉讼中有极大的概率会是死刑。
他们在心知肚明中尔虞我诈,在爱意满怀中走向注定的悲剧。
这是最痛苦的。
“我困了,”闻炀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
季苍兰知道他做好了决定,回不了头,绵长地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叹出来,转身准备离开。
“不来给我一个晚安吻吗?”
闻炀突然说。
季苍兰问:“你闭上眼睛了吗?”
身后传来轻微的鼾声,闻炀低声说:“我睡着啦。”
季苍兰忽然被他不合时宜地可爱到了,回身跪在床前,一只手抚上去,亲了亲他的额头,鼻尖,最后是嘴唇。
随后他含着笑问:“你要我给你唱lullaby吗?”
回答他的是均匀的呼吸。
“闻炀,”季苍兰没有立刻起身,跪在他身侧,注视着沉睡的俊颜。
“我爱你,所以我必须去。”
闻炀默许他出去,不代表季苍兰就不会被船上巡查的保镖抓住。
他刚开门准备出去,就被门外守着的保镖拦了下来,礼貌又冰冷地请他回屋,没有闻炀的陪同,季苍兰连套房的门都出不去。
他关了房门就立刻环视墙壁上的窗户,最后选定了一楼的阳台,走出去往下看了一眼。16层和15层的间隙算不上很高,哪怕摔下去也不会有事,只是15层的阳台比16层要小,空出了小半米的距离。
如果他没有跳稳,就会直接摔下9层。
季苍兰踩着凳子拆了阳台的窗帘,一端绑在栏杆上,一端绑在身上。双手攥了圈栏杆,迈了左腿跨出去,下盘用力夹着栏杆间的缝隙,再倒手,抬出另一条腿,双手拉着栏杆一点点滑到地面,最后找准一个点,向下挺腰,荡了过去。
15层的房间是空的,没有住人,阳台上了锁,但里外都有锁孔。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曲别针,掰直成两条,贴在门锁上轻轻转动着,听到“咔哒”一声细响,手按下把手拉开了门。
15层就没有保镖守着了。
季苍兰在八层确定的保险柜和【货仓】可能存放着炸药中犹豫了,他不确定自己要先去找炸弹的位置还是去找引爆炸弹的钥匙。
邮轮太大,可以藏匿炸弹的地方又太多,三个小时可能不够用。
但八层一定是严防死守,如果他不慎被抓回去,在婚礼前可能都没有机会再出来。
两相权衡之下,季苍兰还是决定先去找一个有权限卡的工作人员,寻找炸弹的位置,尽可能把坐标都记录下来,提供给Saffron那边,作为协商减少闻炀被控诉数量的条件。
但当他在【货仓】徒劳而反时就发现自己刚才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因为货仓里除了那架装着飞机残骸的集装箱,什么也没有,可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他还有十一层船体没有检查过。
季苍兰来不及多想,只好加快脚步,继续一层层搜查。
可是快三个小时过去了,仍旧一无所获。
季苍兰在6层的时候迎面撞上巡逻的保镖,推了保洁员的车子转身进了旁边的厕所。他靠在墙壁上,急促地喘息了几下,完全想不通,能够炸毁一艘撑在六千人的邮轮的炸药,至少需要60吨□□。
如此庞大的重量,一定需要很大的存放空间,没道理他一克都找不到。
有一个想法忽然迅速闯入脑中,季苍兰当即锁了卫生间的门,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很小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