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掐着帕子掩住嘴笑:瞧这个花瓶,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真是令她放心。
苏正堂听出了苏芜话里说笑的意思,悬起来的心稍稍放下,还是选择给这两个姑娘交代一下入宫的严谨之处:“进宫就意味着你们一言一行都要小心万分,要是一不小心惹恼了公主,甚至惹恼了圣上,什么下场都是有可能的。”苏正堂道出自己的担忧,突然目光坚决起来,声音也提高了些许:“进宫的日子迫在眉睫,就在四日后,所以这四日里,我请了平京有名的礼教嬷嬷,是伺候过先皇后的嬷嬷,再好好教教你们,我也安心些。”
苏正堂说得一视同仁,其实这嬷嬷,更多是为苏芜请的。苏茉在府里,平日里都规规矩矩的。倒是苏芜初回京,最近几日都在日上三竿时才睁眼,苏正堂怕她进宫后也不适应,如果像现在这样日日睡到这个时辰,恐怕不好。
但为了怕苏芜厌烦,他专门拉上苏茉一同,想着两个孩子做个伴儿,也好消解一些学习时的枯乏。
苏茉听得头大,像是在听拗口的经文,眼皮子不受控制地一遍遍阖上,匆匆点了头,连声应下,想再回去睡个回笼觉。
苏茉见苏芜这般积极,也跟着应好。
苏正堂满意地看着眼前,侧身给旁边的小厮一使眼色,小厮立即请了冯嬷嬷进来。
苏芜只感到眼前有一阵风带过,苏正堂恭敬地大家介绍眼前这个膀大腰圆的壮实妇人:“这位便是冯嬷嬷,你们便跟她去后院里练习吧,一定要用心。”
苏芜才清醒了一些:嗯?现在就开始?
也没清醒多久,眼皮子又要阖上。
昏昏沉沉跟着嬷嬷到了后院,在芍药花前站定,早上微微冷的风才彻底吹醒了苏芜,让她反应过来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火急火燎地问嬷嬷:“嬷嬷,我们这是,需要练多久?”
被打断地嬷嬷有些不悦,嗓门拔高了许多,像在同人吵架似的:“这还没开始,姑娘便急着要结束,既然如此无心向学,不如现在就休息去罢。”
于是——苏芜就真的在嬷嬷和苏茉震惊的目光中转身走了。
秋菊和春翠看冯嬷嬷发黑的脸色,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去追姑娘,而不是留在这里替姑娘挨训。
苏芜匆匆回到兰深院,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往一个包袱里塞了些东西,一脚踏出院门,刚好和迎面而来的两个小丫头撞个正着。
秋菊和春翠都盯着苏芜发愣,不知道她又要去哪里。
“今日我同别人约好了,有些急事,我需得过去看看,你们不用跟着,去给爹爹说一声就好。”
春翠提醒道:“还有后院的嬷嬷?”
苏芜随口道:“也说一声。”
瞧刚刚嬷嬷气到起伏的胸膛,谁敢说。春翠担心着提醒姑娘:“姑娘,这是在学几日后进宫时的礼仪,姑娘当真不听听?”
苏芜已经一溜烟走出了好远,头也不回地喊:“不用了。”真不用了。前世她太子妃也做了,皇后也当了,宫里头的那些规矩,自己比嬷嬷还要清楚。
匆匆赶到茶馆,柳夏青正在一边小口喝着杏仁粥,一边翘首以盼。
苏芜过去解释:“府上突然有些事,耽搁了一会儿。”
柳夏青将面前的半碟子油炸桧推给苏芜:“无妨,先坐下吃些东西。”
苏芜拿起一个油炸桧送进嘴里,酥得嘎吱作响。
“你为何要帮我?”柳夏青忽然问道,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问题,仅仅是寿宴上的萍水相逢,何至于现在这样劳神费力帮自己。
苏芜一噎,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总不能说:是前世你死得太惨烈,我于心不忍。沉默半晌,看着手中剩下的半条油炸桧道:“我觉得柳姑娘很美,如此美的女子,怎能折损在一桩不值钱的婚事里头,又怎能一直在烂泥里头?”
此话一出,苏芜也有些诧异,有些迷茫。到底哪一个是她帮柳夏青的真正原因,她也分不清了。真心话,往往就在一瞬间脱口而出。
柳夏青心中万千思绪翻涌,转移了话题:“好了,不说这个了,先说说同安赌坊的事情。”
苏芜一拍手,突然想到了一桩事情,先道等等,起身下了楼,在坐满了人的店堂内找到了同自己相熟的那个店小二。
小二知晓这是自己主子未过门的娘子,也知晓她知道沈行山的身份,对苏芜自是敬重三分。虽然没有像对沈行山一般谄媚,但也大差不差。
“沈行山今日在何处,你可知道?”苏芜询问前先又递上一把铜板。
小二瞬间觉得苏芜又好看了三分,跟自己主子无比相配,喜笑颜开:“主子今天不在茶馆。”
苏芜又问:“那你可有法子喊他来此处?”
小二打躬作揖:“自然是有的,小的这就去。”
柳夏青关于玄宝阁的消息,原本不是针对苏芜出售的,肯定暗地里挂在了能交易的地方,如今苏芜一分钱没花就将这桩买卖截胡,自然得知会沈行山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