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大风,的确飞不起来。风筝在低低地天上挣扎了一会儿,就一头栽进草丛里。
苏芜在一头扯着绳子收风筝,半天没有动静,再低头一看,原是风筝线断了,看来这棉线质量不是很好。
苏芜提起裙摆朝前头风筝掉落的地方走去,手在触到风筝时,眼尖地注意到了一旁冒出来个绿油油的麻绳,那麻绳还会动。苏芜愣了一下,脑子一片空白,下一秒惊呼出声,转头就要跑。
蛇!她遇见蛇了!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这个东西,恶心又渗人,看着就使人感觉下一秒就要缠上自己。
苏芜卯足了劲儿,正要不管不顾地朝前狂奔,却突然狠狠撞上了什么东西,头顶传来一声吃痛的闷哼。
沈行山搂着这个冲进自己怀里的小炮仗,好气又好笑:“好端端的,你怎么跟个受惊的猫一样,横冲直撞。”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苏芜脸色一变,对沈行山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没发出疑问,眼疾手快地——跳起来挂在了沈行山身上。
沈行山整个人一僵,手都不知道改往哪里放,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自己明明应该对这样逾矩的行为感到厌恶,可为什么,没有把她推开的冲动?
直到苏芜凑在自己耳边悄声道:“有蛇”,沈行山才回过神,似笑非笑,虚扶着苏芜的腰走了过来。
走得离那片危险远些了,苏芜麻利地跳了下来,跳下来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做了什么。腰间残留着沈行山手掌的余温,灼热的感觉蔓延到了脸上。
春翠慌忙拉着还看得津津有味的秋菊背过身去,心里默默称赞了一遍自己的懂事。
沈行山看着苏芜慢慢熟成了红果子,轻抚着手指上的白玉指环,拖腔带调:“怎么不问问我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苏芜顺水推舟,显得异常乖巧听话,实则是自己脑子乱得不知道要说什么。
“再来同你做个交易。”沈行山道。
于是两人一同进了旁边的白龙寺。
白龙寺建成的早,据说约莫已经有八十年了,早些年间也是一处香火不断的地方。后来突然在庙里死了人,僧人都不知所踪,大家也都嫌这里晦气,渐渐就无人再来此处求神拜佛。
大殿内神像蒙尘,金身不再,可依旧流露着庄严整肃的气息。供桌上也落了一层灰,还有两三枚铜钱在上头。
苏芜进来先忙着打量庙里环境,没察觉到一旁沈行山神色一派冷然。
苏芜以为是自己的买卖有了下文,好奇道:“远江茶馆还会这么及时提供买卖的进程的吗?”
沈行山摇头:“有另一笔买卖要做,因为与你的消息有些重合,想着你可能会感兴趣。”
“什么消息?”苏芜问。
沈行山没有像她预料中一样卖关子,了然道:“玄宝阁,里头有人同安国公交往甚密,甚至可以说,里头有安国公的势力。”
苏芜神情凝滞了一瞬,这个消息倒是前世未曾听说过的。
朝景对于赌坊的律法严苛,凡是有官爵在身者及其子女,手足,都不能私自参与任何赌坊,妓院的经营,一是为了正朝廷风气,二是为了不让里头的水太过深过浑,官员插手在其中,免不了就会成为保护势力。
玄宝阁是平京的大赌坊,其实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知道这背后也一定存在着势力,但苏芜没想到是安国公。
当然,苏芜也注意到了沈行山的居心叵测,这厮真的很狡猾。
当日在茶馆,她说的是为了圣上才卖那条消息。今日沈行山特意来给自己传这么一个消息,也是专门试探她,看她究竟是为了圣上还是为了搞垮安国公。
于是苏芜做出一幅震惊的表情,语气疑惑:“此事固然重大,可同我好像并没有关系?”
沈行山手指交叉拖着下巴,点点头:“要同你讲的消息是另一个,专门给你的。”
苏芜先在心底斥责他两句阴险,听到后面时真的疑惑起来:“什么消息?”
沈行山挑眉:“出面的人是太史令之女,柳夏青。”
柳夏青?
苏芜一算时间,这会儿应该是她父亲逼嫁前后,但这同自己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