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想,这句解释说完,晏南舟脸上得表情更奇怪了,带了点?嘲讽,“师姐不?愧是大师姐,为了万象宗当真是不?惧生死,令人钦佩。”
纪长宁不?会?蠢到以为晏南舟这番话是对自己的夸奖,脸色一沉,不?悦道:“你能好好说话吗!”
“师姐觉得我说话不?好听?”晏南舟依旧是那副表情,可说出的话却并不?和善,“若不?是孟晚,我险些就葬身三伏崖底,生死路上走了一遭,性情自是有所改变,你觉得我应该说什么才对?”
“你掉下三伏崖,我也下去寻你了,”纪长宁并未遮遮掩掩的性子,有话直言,厉声解释,“可三伏崖下道路错综复杂,我并未寻到而已。”
“你当然要去寻我,你是万象宗大师姐,自是要护着其?他弟子,若我出了什么事?,你又怎么好有个交代?。”
“你便是这般想我的!”
面对纪长宁的质问,晏南舟沉默不?语,并非他想如此想,而是种种一切皆是如此表明。
“好,很好。”纪长宁红着眼冷笑了一声,随后转身离开。
画面就此停止,二人再次被外力逼出了光球之中,纷纷望向空中的最后一个光球,明明身处不?同空间,可望过来的视线却相交在一起,隔着一层屏障,他们感?知不?到对方,却动作一致的走进最后一个光球。
看到了对方内心深处最不?愿回想的画面。
第153章第一百五十三回
“嘀嗒——”水声?滴落在地?面?发出的声?响。
纪长宁小心翼翼往前走,脚底踩过?水洼,周遭满是阴暗潮湿的环境,像是一个地?牢,甚至还有蛇鼠虫蚁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其难闻的臭味,好似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久久不散。
她打量四周,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此处的记忆,可毫无印象,便?清楚这是晏南舟的记忆,顿感疑惑,不明白晏南舟为何会对?此处记忆深刻,只?能越发小心谨慎。
一直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她才看见两个身穿万象宗服饰,提着一个箱子的弟子出现在自己视野之中,这二人面?生,纪长宁并不认识,眼?下也只?能跟在他们身后?。
跟着七拐八绕走了会儿,到了尽头,四周变得平坦开阔起来,但是没有点灯的缘故看不清,只?能隐约瞧见前方黑漆漆的一团不知是人还是什?么东西。
“我去点灯。”没有提箱子的那名弟子开口,随后?摸黑朝着右侧走去,捻了个法决,山壁的油灯陆陆续续亮了起来,照亮了四周。
油灯亮起来后?纪长宁这才看清自己身处山洞之中,四面?都是山壁,山壁中凿出了几个洞放置油灯,正前方是个约莫有两间?屋子大小的平地?,可四面?八方皆以黄色的巨符围住,那黄布上的符文不知用什?么东西绘制,红到发黑,极其瘆人。
不仅如此,连那地?面?都绘制着复杂的花纹和咒术,看的人眼?花缭乱,纪长宁抿唇看了一会儿,认出了这是玄阴阵,乃是万象宗极其阴狠的一个法阵,被困在阵中之人无法使用灵力,甚至比普通人还要虚弱,甚至会被一点点吞噬掉理智直至变成?一个痴傻之人,故而早就被划为禁术了,不知是何人在此布下这般阴狠的禁术。
纪长宁百思不得其解,而这时,那提着箱子的弟子缓缓走了过?来,在阵法外停了下来,没好气的吆喝了声?,“欸,小傻子,还不爬过?来。”
黑暗中响起了铁链在地?面?滑动碰撞的声?音。
听见这话,纪长宁这才注意到,阵法之中的角落里有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血污的人,他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身上的衣衫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连发丝也是被泥土枯叶缠成?一缕一缕的,杂乱的披在身后?,佝偻着身体,缩着头,只?能从骨骼的形态看出应是个男子。
他走的缓慢且踉跄,没走一步小臂粗的铁链便?会在地?上拖动发出沉闷的声?响,纪长宁这才注意到,那两条极粗的铁链链接着山壁两段,紧紧刺穿这人的琵琶骨,深到已经让他的肩膀变了形,每走一步伤口都会往外涌出鲜血,没一会儿便?滴落在地?上。
铁链没有那么长,刚好到法阵前再往前时整个人就被重力拉扯,疼得那人口中发出急促的喘息声?。
那两名弟子见怪不怪,脸上挂着嘲讽的笑,讥笑道:“你也是命贱,都这样?了还没死呢,我要是你活成?这样?,早就一死了之了。”
“他可不能死,”另一个方脸弟子忙接过?话,“他要是死了尊者可不会放过?我们。”
“我知晓,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先前说话的那名弟子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随后?跟使唤一条狗似的仰头吆喝,“口渴了吧。”
浑身血污的人没出声?,只?是口中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像是喉咙疯狂蠕动那般,他明明个头比这二人高?出许多,可这时伛偻着身体,低垂着脑袋,看起来和这二人差不多高?。
“又不懂规矩了是吧。”方脸弟子面?带怒意道。
那人迟疑了会儿,竟然双膝着地?跪了下来,见状,两名弟子爆发出震天的笑声?,“哈哈哈哈,你看你,跟条狗似的。”
“呸,当真?没有骨气,没了几口水也能丢弃尊严,不愧是邪魔妖道,”拎着箱子的弟子从箱子中拿出水壶将水倒在地?面?上,水流落下时形成?了一个小水洼,混合着泥沙,看起来浑浊不堪,“喝吧,赏你的。”
纪长宁站的有些远,她看不清这人脸上被凌乱发丝遮挡住的神情,却能感觉他身形一僵,口中的呼吸声?越发急促,最后?仍旧俯下身埋下头,一点点舔舐水洼中的污水,好似什?么琼浆玉液。
不知为何,纪长宁的心口有一瞬间?的难受,好似被一只?手紧紧攥紧,疼得她呼吸紊乱,有些不忍再看下去。
“哈哈哈哈,曾经风光霁月的大弟子如今跟条狗似的趴在这里舔水,真?想叫旁人来看看,你如今的模样?。”
方脸的男子脸上满是鄙夷和恨意,恶狠狠道:“你当初害我被逐出万象宗时,可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落到我手里,呵,等尊者取出你的神骨后?,我再好好折磨你!动手。”
闻言,纪长宁这才注意到此人生的格外眼?熟,她皱着眉在脑海中回想了一番,从那熟悉的眉眼?间?猜出了这人身份,竟是当年在宗门大比中惹事而被逐出师门的陈奉。
思及至此,纪长宁看向那趴在地上的人,后?者也正好仰起头来,凌乱的发丝朝着两侧散开,露出底下那脏乱不已的脸来,明明看不清楚,可纪长宁依旧认出,他是晏南舟。
心口被眼前的画面压得喘不过气,她知晓晏南舟被古圣抓住关了许久,虽猜到应是吃尽了苦头,可未曾想古圣是这般折辱他,将他当成?一条狗,一点点磨掉他的自尊和骨气,将他重重踩在泥潭之中,浑身沾满泥泞和血污,半点没有记忆中的模样。
陈奉他们随意在晏南舟身后?扎下一刀,用碗接住喷涌而出的鲜血,极其小心翼翼,而晏南舟就如一具行尸走肉那般任由?他们摆弄,只?是睁着空洞的双眸,愣愣望着纪长宁所在的方向发呆。
视线在空中交织,有那么一瞬间?,纪长宁以为晏南舟看见了自己,可直到陈奉他们取了血,往晏南舟身上吐了几口唾沫骂骂咧咧的离开,他依旧没有动过?,仿佛没有生机一般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