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清,的了吗?
他快走了两步,坐上了那辆全黑的宾利,手搭在窗边,往窗外漫不经心地投了一眼,随后全黑的玻璃毫不留情地缓缓升起,双目失神,车内的空气裹挟着一种压抑厌怠。
顾长靳的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而后僵在脸上,一想到回去那栋房子他就觉得反胃,干脆死外面好了。
他的手搭在黑色长裤上,指尖却深深地嵌进膝盖骨突出与肱骨连接的凹陷处。
司机看不懂他们家少爷的做法颤颤巍巍地询问道:“小顾总,回湘檀吗?”
湘檀一号,苏合市顶尖富人区,背靠淮苏河坐落于湘潭山上,每一栋豪宅都有编号,就连进山都有专属路段,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顾长靳懒散地抬起手,指了指不远处限停三分钟的路段,丢下了两个冰冷的字:“停着。”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蒋月华还没来。
向春生最讨厌漫无目的地浪费时间,等待是她最不喜欢的一种状态。
一入冬天就黑得更快,在没有被围巾包裹的地方冷风会想方设法地钻进每一颗毛孔,形成干燥和低温的内循环。
向春生感觉寒意已经慢慢从四肢末端入侵身体了,只能不停通过活动双腿来加速血液循环,双手的热量完全由顾长靳送的那杯热奶茶提供,她的双手捧着奶茶,掌心是热的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背冰冷,感觉会一碰就碎。早知道来的时候就戴上手套了,不过她最后悔的还是没带手机。
眼下只剩下一个最坏的打算,就是自己走回家,感觉不幸的事总会集中在某个时间点一起爆发,她没带钥匙,就算回家了进不去。
思来想去,向春生还是选择蹲在路边,观察起绿化带里那几块圆润饱满的石头。
那辆黑色宾利,不负众望收获了一张新鲜出炉的罚单。
他清楚地看见那个蹲下缩成一团的向春生,穿着淡色的羽绒服,除了手脚,其他地方都像是被臃肿的棉花给绑架了,腰腹折叠部分的空气被排出,好像一颗被手捏紧一侧的棉花糖。
让人忍不住捏碎。
“叭——”
低沉刺耳的喇叭声,从那辆黑黢黢的车头传出。
向春生被吓得有些站不稳。
那辆车停在她的前方,车窗降下来,又是那张阴魂不散的脸。
“向春生,好久不见。”他还笑着打了个招呼。
向春生不打算理他,一直往前走。
那辆豪车也以一个侮辱人的速度在前进。
顾长靳的语气带着恳切:“太晚了,要不送你回家?”
这句散发单纯善意的话,很难相信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向春生有一点惊讶,还以为他单纯是个惹人烦的家伙。
“谢谢,我自己走回家。”她不想把家庭住址透露给这个危险的人。
顾长靳看着她由于过度警惕而不断握紧纸杯的双手,无奈地叹了口气,眼前的人似乎很怕自己。
“天气太冷了,你上来坐一会儿吧,车里有暖气。”他只好换了更温柔的方式,朝向春生身后瞟一眼。
向春生听到这额句话后警觉的表情略有放松,她还是觉得很奇怪,明明自己在这儿都快待了将近一个小时,怎么他还在?他不是早就走了吗?他在等我?难不成有什么预谋?
“不用了谢谢,我妈妈马上就来。”她可不会被牵着鼻子走。
其实这个偶遇不能算巧合,自从上次看见他们两个一起从国贸大厦走出来后,这个地点就被划进了陈念荒骑行的必经点,他从家出发沿着环湖大道骑行,先是路进国贸大厦,最后停在那家KFC,买点东西充碳,这么折腾下来都快二十多公里。
他在等红灯的时候停车,给周柏羽发了几条信息。
【陈念荒:要不要给你带。】
其实他自己对这种美式快餐不太感兴趣。
【周柏羽:一份全家桶谢谢,哥哥。】
【陈念荒:刀子刀子】
干脆利索地不像话。
周柏羽一到周末就去陈念荒家,没别的就是为了蹭网蹭免费水果蹭大少爷的投喂服务。
所以他能看到这一幕并不算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