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飞和自己的心腹小厮唠唠叨叨了半天,一抬眼见日头要落下去了,便催促轿夫赶紧的,一面扭头对小厮道:“请水头领来,我且有话要与他说。”
小厮便叫了萧衍来。
柳少飞道:“一路有劳水头领了,我有件事要请水头领帮一帮。”
萧衍道:“公子但请吩咐。”
柳少飞有些为难道:“我与那清虚观的智通过去是有些情谊,但都已作古了,况我在京已有了心仪之人,你且替我送还了这荷包回去给她吧,另替我送她些银两,权当致歉,是我当年年少不经事,别是耽误了她,她若还了俗,便请她自行婚嫁吧。”
“……”
萧衍接过柳少飞的包袱,很重。他骑马飞奔到清虚观,包袱开了结,他便低头一看,见有二十颗硕大的金元宝。
他系好包袱,将包袱交与了智通,智通抱着包袱哭着跑了去。
萧衍趁夜色骑马飞奔回城,赶在宵禁之前回了苏家别院。
来福早得知苏弥烟走失在山里那回是萧衍寻回来的,便对萧衍大为改观,见他回来,热心地叫了小厮替他牵马,又要领他去吃饭,萧衍却说不急,问苏弥烟何在。
来福一指一个方向,笑了笑说:“那柳家公子也不知是怎么了,老爷夫人二位小姐吃着饭呢,他就跑来了,一进来就问我家大小姐在哪儿……老爷留他吃饭,他也就应了,这会儿他同老爷喝茶呢,我看他是对我家烟小姐有什么心思,那眼睛直往小姐身脸上瞧,啧啧啧……”
二人已走到饭厅,薛氏不在,苏青婉在门口和丫头踢毽子,苏弥烟坐在饭厅一张椅子上百无聊赖左顾右盼,那柳少飞则与许敬德一同喝茶。
一个丫头端了新沏的茶进来,不想却失手打翻了,泼在了柳少飞身上。
苏弥烟见了,便取了帕子过去替柳少飞擦,那柳少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一只手也握上她的腕不放。
门外,萧衍面色冷厉,握着剑的那只手倏然紧了力道,冷白的手背青筋都突了起来。
【20】
厅中因这个小插曲儿乱了些,不多时许敬德已叫了几个丫头来收拾。
一个丫头捧了木盆,装的是热水,滚烫的。
管事的嬷嬷本是要丫头送些井水进来,不料这丫头听岔了,平时做事也马虎,也就端了盆滚烫的开水进来,不料进门时脚下一滑,滚烫的热水悉数泼洒上去,来福哎呦一声,烫得直跳脚。
这动静把苏弥烟惊到了,她扔下柳少飞不管,跑到厅外一瞧,见萧衍归来,喜上眉梢,却又一想,怎么好表现得如此?
也就故作骄矜,眉眼淡淡的,对来福说:“你喊什么呀?”
来福把那冒失丫头的事情说了,苏弥烟便问一旁萧衍:“你怎么好端端的脸色这样难看?可是有谁给你气受了?”
萧衍垂眸,拱手道:“未曾。不负老爷嘱托,柳公子已平安归来。”
“……”苏弥烟回头看了一会柳少飞,拉了萧衍去廊下说话,“他怎么来我们这里?一进来就拉着我问长问短的,还夸我会作诗呢,实则我胡乱写的。”
萧衍从兜中拿出一张折了几下的纸,细细摊开来,道:“路上捡了一张,水行认得小姐笔墨,不忍其流落在外任人踩踏,便带了回来。”
那纸张上边甚至有脚印还有泥水干透的痕迹,她心内微动,拿了一张纸看了看,道:“这张确是我写的,可其他不过是印出来,你捡来做什么?”
萧衍面不改色:“小姐的笔墨,我不忍任人糟蹋。就是印刷的,也是小姐的诗作。”
“……你有心了。对了,此去一路可有什么好玩儿的?”
“倒没什么可说,不过只遇上一桩事情,我留意了一二,不知小姐可有兴趣听一听?”
苏弥烟真要点头,那柳少飞过了来,岔在二人中间,对萧衍道:“水头领,你如何在此处?我以为你是宋兄底下干事的,竟原来不是么?你……”
苏弥烟打断他的话头,将萧衍拉至身后,道:“水行是我的护卫。”
柳少飞讶了讶,却也没说什么。
送走了柳少飞,苏弥烟回了自个儿屋,萧衍随后去了她院子候着,不巧许敬德来送东西,见他杵在这儿,便甚是不喜,忙叫了管家来吩咐:“过两日我同烟儿回一趟晋阳,烟儿母亲的忌期到了,该回去一趟,你留心些,不要叫什么人都进姑娘们的后院,让人知道了成何体统。”
管家连连称是,许敬德又说:“我看还是这样好,安排这个叫水行的去刷马槽,别叫他在姑娘院子里晃,若烟儿问,你就说是我让罚他去刷马槽的,就说他办事不利,我罚他。”
管家也没多问是为了什么罚人,也就记下了。
翌日一大早,苏弥烟正打算去柳府同柳淑慎玩儿几天,不料一大早许敬德身边的一个小厮就候在门外,绿药叫到门下,那小厮打了千请安才说:“老爷请小姐梳妆打扮精致些,今日要携小姐去柳家。”
“去柳家还要打扮做什么?我每日都这么去的。”
苏弥烟不以为意,抬脚就带着绿药走了。
小厮跟在背后说:“小姐还是换了身衣服吧,老爷让的,您不换身好的,小的回去也不好交差,少不得要挨几顿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