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水的釜房在隔邻,悬着雕有“锅炉房”三个大字的门匾,但没人知道锅炉是什么意思,私底下都管叫釜房。
房中的大釜设有巧妙机关,即使装满,也能踩个踏板便升举到灶上,烧好再踩一下踏板,热水便会自行倾入贮存池保温。
老爷凿软玉为管,以金熔接,埋入地底连通贮存池与隔壁的桧木浴池,只消扳下池畔的柄掣,热水便会注入浴池中。
另有一组连接冷水槽的管掣,可调节池水的水温,使用上无比便利。
这些神奇的设置据说工序浩繁,造价昂贵得惊人,庄里也只匀雪院有,可见夫人生前受宠。
老爷对少爷颇冷淡,都说是少爷长年卧床,眼看不是个能继承家业的,老爷对此十分失望,才得如此,也有说是少爷害夫人香消玉殒,十几年下来老爷还没能原谅他。
两者翠沅虽觉各有道理,但这怎能怪少爷?
她照顾少爷逾八年,可说是陪着他一起长大,作梦都想不到少年竟有如此生龙活虎的一天。
他像只易碎的骨瓷娃娃,又仿佛永远长不大,是那样招人欢喜又令人心碎,总教翠沅想起她离家那会儿,还在襁褓中喝奶的弟弟,想像弟弟现在长成什么样,是不是结实健壮,调皮捣蛋?
这会儿,小小的男婴该与她离家时一般大了。
对双亲为弟弟卖了自己,少女从无埋怨。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来到野际园。
翠沅褪了衫子襦裙,搭于浴房里的织锦软榻,除去鞋袜,上半身仅着诃子,下身则是原本就穿在裙里的棉裤。
裸出肩颈小脚儿,对她来说是帮少爷擦澡的日常配置,早已习惯,丝毫不觉难为情。
命仆役待在院外候传,也是考虑到这点。
况且少爷在她心中就是个天真纯稚的小男孩,只有她一天天长大,他却和初见时没什么两样。
但今天的少爷实在太不寻常。
趁她在釜房忙进忙出,少年脱了个精赤,走到院井旁以桶浇头,逆着夕阳的身影有着明显的肌肉线条,说不出的粗犷剽悍,与他那一身欺霜赛雪似的白嫩肌肤毫不相称。
少女心头小鹿乱撞,几乎静不下心干活。
还有腿间那条茄瓜似的硕物,简直像别人的东西。
翠沅对他的身体极为熟悉,虽知男人硬起来会暴粗暴长,白芷姐姐教过她的,但这长短粗细如童臂的家生也太吓人了。
忽然少爷怪叫一声,死盯着刚打满水的木桶,满脸不可置信,那副呆相令翠沅忍俊不住,急忙双手掩口,才没笑出声来。
好吧,即使从男童变成了男人,少爷就是少爷,还是一样的可爱。
梁盛时瞪着水中倒影。这是他初次与自己面对面,皱颤的水面虽不如镜子,就着夕阳余晖倒也看得清楚。
(我他妈太可爱了吧?)
这脸别说男团,男娘都是顶尖,梁盛时本能掩臀——有这种长相就该有相应的警觉心。男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
“得到梁盛时的运动能力”无疑是聪明的答案:标的清楚,涵盖够广,又不会流于笼统——就算列举不出运动能力有哪些,但这个指涉是客观上存在的,翻成白话就是“专家知道你说啥”,深渊大佬执行起来毫无困难。
唯一的问题,就是梁盛时低估了肉体改造伴随的剧痛。
他原以为深渊大人挥挥魔法棒就完事,应该是哈利波特流,哪知这老阴逼居然走漫威电影的路子,直接来个绿巨人变身。
这痛他不敢说超越分娩的十二级,但全身上下都十二级,理论上是能把人噶掉的。
幸运——或说不幸——的是:梁盛时怎么都无法昏倒的旺盛精神,让他再疼也不会死,就是得一滴不漏吞下剧痛全餐。
变身完毕的梁盛时濒临崩溃,自然不是痛晕的,而是翻滚嘶吼到累昏过去。
他死都不要再来一次。能选择的话,他情愿去死。
但审视改造后的身体,不得不说梁盛时相当满意。
这是在名为“伏玉”的基础架构上,实施超频级别的强化,使之符合“梁盛时的运动能力”此一目标;至于“更多”,他想的是癫狗一脚将机械病床踢到墙边的骇人力道,以及弟弟被打凹却还能起身、甚至思考说话的肿脸。
这两项攻击力和防御力的特化有无实装,还得想法子验证,眼下暂时无法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