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沈从容气得要咬手绢,“不是,阿肆小姑姑可能没解释清楚,这次比试不是让你去赌,小姑姑也知道你因为父母的事儿从不和外人赌,所以这次压根没说赌的事儿!”
沈从容这话说的很急,又快又多,等说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屁话。她呼吸一窒,浑身肌肉都僵硬了,下意识地抬眼向沈肆望去,正巧对上他那双无波无澜的双眸,像是深潭,表面平静如水镜却不知深水之下是否早已涌起惊涛骇浪。
似乎只是无意间的一眼,沈肆扎饼干口袋的动作没有停顿,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还能“嗯”一声,配合着追问一句,“不是赌,那比试什么?”
“比魔术。”沈从容被沈肆的眼神有点吓到了,说话都没有之前那么冲了,声音小了不少。
说出来大约有些可笑,但她确实一直以来都有点怕沈肆,沈肆父亲沈从洲在世时候那么混蛋凶狠她都没怵过,不止不怵,甚至有闲工夫了还会去父亲那明目张胆地告她这个哥哥的状,结果谁知道风水轮流转,她现在整个沈家就最怵沈肆,却也最心疼他。
“比魔术?”沈肆重复了一遍,唇角意思意思似地扬了个笑,“和魔术师比魔术?”
沈从容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大约有点过分,如果说魔术是门手艺,那高风就是手艺人里的高级手艺人,教出来的徒弟自然也不差。
让沈肆去比魔术确实有点难,况且她这小侄子虽然看着什么都不上心,其实也是个好脸面的事儿逼,万一输了最后也烦。
某一瞬间,沈从容甚至生出了放弃的念头,算了,反正她在高风那老古董手下基本也没赢过,那这次未战先认输也没什么,不就是个十万块钱吗!
啊不行!是十万块啊!!
沈从容痛苦地抓了抓头发,她自从上次手贱非要和沈肆压骰子最后输掉整张黑卡里的钱后手头就有点紧,十万块对如今的她来说也是很多了!
生活啊,都是为了生活!
“阿肆,其实也不难的。”沈从容不得不为贫穷低下了高昂的头颅,低声下气地解释,“高风也算有良心,说是比魔术其实也不能正经算魔术,就是他徒弟负责魔术,然后我徒弟负责被揭穿魔术。”
“时间定的是月底那天,八小时时间,上午四小时下午四小时。”
“可以吗?”沈从容小心翼翼地问。
“再说。”沈肆没完全回绝,动作利落地起身,“我去外面走走。”
说要到外面走走,其实出了门沈肆也不知道去哪儿。
他以为这么多年了,他早该放下了,况且去寺庙蹲了这么久,修行的时间比一些小和尚还长,怎么说心也该静下来了。结果谁知道这时间大法屁用没有,反倒是让那些记忆如刀刻斧凿一般印在脑子里。
沈从容无意间提了一句而已,他整个人就像是被触发到了什么燃点,轻易就要炸开。
原来只是自欺欺人。
沈肆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下意识想要从口袋里拿烟,却只摸到震动着的手机,非常锲而不舍地震动,断了没多久就又继续震动。
他拿出来看了眼,是徐举案的电话。
“肆哥救命!我妈知道我网恋了,要我分手!”
沈肆敷衍地“嗯”了声,徐举案那边立马就情绪激动起来,“肆哥我还是不是你兄弟了!你对好兄弟即将被家长摧残的美好爱情难道就生不出一丝丝的同情吗?”
“我对你太失望了!”徐举案痛心疾首,“我现在给你十秒钟时间重新组织语言安慰你最好的兄弟,如果不会的话,勉强也可以用金钱蒙蔽我的内心,转账红包都可以。”
“也行。”沈肆被逗乐了,嘴角有小小的弧度扬起,“你现在出来,要什么我给你买就是了。”
因为钱的魅力,徐举案的动作非常快,他这人成绩虽不行,但是吃喝玩乐很行,情商也高,一见面就看出来沈肆身上的低气压,也不多问,就拉着沈肆朝夜市走。
天色渐晚,各种小摊都在路边支棱起来,不停有餐车停下,为了占据个好位置甚至还会吵上几句。行人道上的砖时有破裂缺损,路边流淌的油水还有随意扔掷的竹签都在证明这地方的脏乱,充斥着市井气息。
徐举案心情很不错,“肆哥,我和你说,这地方虽然有点破烂,但是东西都非常好吃,有家烤鱿鱼的味道真的是一绝!”
“那就去吃。”沈肆没来过这地方,一切都很随意。
徐举案得了准,立马兴冲冲地就要去买,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久没来还是路痴的毛病又犯了,串了好几个路口都没找到,还越走越偏,周围都没几个小摊贩了。
徐举案望着周围道路,拧着眉第六次发誓,“肆哥,你相信我,我这回绝对走得对!”
听起来非常情真意切,句句都是肺腑之言,然后他就把沈肆带到了一个死胡同,还是一个挺热闹的死胡同,四五个男生堵在一块,一拳一脚地动手,时不时地还冒出来两句脏话。
很明显的围殴行为,沈肆瞥了眼便收回目光。
徐举案是个爱凑热闹的,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咦”了声,“这他妈不是一中的校服吗?”
一中的学生在这打架斗殴确实奇怪,沈肆分神又扫了眼胡同里,只这一扫,他便顿住了。
“沈肆!”
一个声音从胡同里传来,很熟悉的声音,伴随着这一声喊,胡同里的战况突然变了,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男生捂着肚子被踹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围成人墙的包围圈露出了空隙,显露出了里面的人。
温把酒半跪着,一手撑地,额角处糊了血,膝盖也破了好大一个口,整个人都狼狈不堪。
“肆哥。”她仰着头望着他,笑容璀璨如繁星,“再给我撑一回腰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