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奚不明白,这是他的心里话:“为什么呀?”
储应珣垂着眼:“我们人类不喜欢听。”
禾奚睁大眼,这怎么和爸爸说的不一样,他觉得自己做错事,惶恐地道歉:“对不起呀,我不知道,我以后不说了,我会好好学习你们人类的知识,像学法术那样认真!”
储应珣没说话,站起来找个地方挂好禾奚身上的那件锦服,挂好后,转过身道:“对我可以说,我不一样。”
没等禾奚反应过来,储应珣弯腰捡起地上的空蒸笼,重新弄好洛奇的牵引绳,然后在禾奚眼巴巴的目光中说:“明天我再来。”
“好吧,你要来哦。”
“嗯。”
民俗每天都会提供新鲜的伙食,储应珣自那天知道禾奚也喜欢吃人类的东西后,每天中午自己吃过饭,就会再打包一份,借遛狗的由头去道观让小神仙消灭光。
第二天带的是一盒猪蹄,禾奚吃得很勉强,第三天带的是虾和炒蛤蜊……林林总总几l天下来,储应珣摸透了禾奚的口味,喜欢吃海鲜,不喜欢吃鸡鸭鹅猪。
这天下午,储应珣刚往手腕上套好牵引绳,一扭身,储宗抱臂站在那里:“今天不在厨房偷东西了?”
他一说,储应珣就知道这几l天他在厨房打包东西的事情被储宗知道了,储宗看似什么也不在意,其实比谁都精明。
储应珣扭过头不搭理。
储宗下一刻就贱嗖嗖咧起嘴,凑过来用胳膊怼他大外甥:“这几l天遛狗有艳遇了吧?啧啧,自从来到这儿,你是一趟活动没参加,一到早上就活了,一到晚上就死了。”
“每天中午都得进两次厨房,啧啧啧,”储宗笑得很贱,调笑完,无意问了句,“不过明天我们就走了,你和你艳遇对象说没?”
话音一落,储宗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因为他看见自己向来喜怒不显的大外甥垂下了眼睛。
操,多喜欢啊。
七天就难舍难分了?
储宗咂舌,整个人被幼崽的感情所震裂。
他往自己嘴上拍了一巴掌,生疏地哄大外甥:“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们能在这几l天玩得开心,也是一种缘分,再说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你们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嘛。有空舅舅再来带你玩。”
储应珣还是没说话,他在原地站一会,牵着洛奇往民宿外面走去。
以往他去一次道观要二十分钟,走快点
十五分钟,今天他将这段路程拖延到了半小时,一路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听见洛奇叫,储应珣才抬起头,望向道观门口一双担忧又高兴的眼睛。
小神仙低头牵着自己的锦服,吃过一次亏就很长记性,迈过门槛后才小跑起来迎上储应珣:“你来啦,今天好像晚来一会呢。”
储应珣低声:“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
“没事啦,你来了我就很高兴。”
两人一起走进道观,还是同往常一样。储应珣变魔术似的拿出投喂给禾奚的食粮,然后曲腿坐在一边,看着他很有食欲地吃东西,一边晃着腿给他讲天庭里的故事。
明明是离自己很遥远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听着很有意思,储应珣偶尔会应几l声,眉眼很柔和。
禾奚讲故事不需要别人说不说话,自己就能说很久,但今天他刚说完一个天兵晚上偷吃蟠桃被罚的事,后一个就没再讲了。
他停下吃东西的动作,望向储应珣,仿佛知道储应珣不开心,所以他突然也很难过了:“你怎么啦?”
储应珣怔了一下。他收腿靠着后面的柱子,透过黑发望了一眼禾奚,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又顿一下,他说:“我要走了。”
几l乎是刹那,禾奚手中的筷子摔到了地上。
听见咣地一声,禾奚马上低头去捡,捡起来徒劳在脏掉的筷子上吹了吹,然后塌下肩膀,头顶上的铜钱也垂了下来,了无生气的,他问:“走去哪呢?以后不来见我了吗?”
储应珣没回话,三秒后,他道:“我是和我舅舅来这里旅游的,只玩一个星期,假期过后我就要回去上学。”
“原来是这样,”禾奚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眼睫毛扇了扇:“那你要好好上学呀,我爸爸说了,上学对人类很重要,是人生的分……分什么来着,噢,分水岭,你要认真听课,但也不忘记锻炼……”
储应珣听着他嘀嘀咕咕操劳的话,突然打断:“你要和我一起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