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占着贵妃头衔,是荣是辱,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谁也不会在意。若是进不去,那便不进去了。她心中冷笑,看谁丢得起这个脸。“这,如何是好?”代王小心翼翼问着。“大周立国一为孝,一为礼,当日择日时想来是钦天监思虑不周,但总不好坏了规矩,王爷不如遣人去钦天监好生询问才是。”明沉舟笑脸盈盈地说着,意味深长说道:“兹事体大,可别误了吉时。”代王一时头痛欲裂,动也不敢动,只能僵坐在马上。明沉舟不再说话,只是转着手中的却扇,听着它清脆的叮咚之声。就在此时,明沉舟耳边传来一声薄凉的轻笑声,。马鞭上大红色穗花落在冰白色的修长手指上,越发衬得肤冰骨洁,乌黑的马鞭微微掀开一角蛟纱。谢病春精致的下巴出现在明沉舟的视线中。“吉时耽误不得,既然东西华门进不得,内臣只好亲自扶着娘娘从正门进了。”偌大的皇宫只有一个正门,便是正前方的午门。因为午门上方有一座门楼,两翼分置雁翅楼,远望而去午门错落有致,宛若朱雀展翅,是以又称为“五凤楼”。这扇大门除皇帝出入,皇帝大婚,科举三甲等重大国家要事时会开启,皇后大婚的凤辇也从此进去。明沉舟盯着那截乌黑马鞭,第一次侧首认真去看身侧之人,却又只能看到他那截消瘦冰白的下巴。冰冷润白,精致却也毫无人气。她一时间琢磨不出谢病春的用意。代王大惊失色,连连摆手:“这,这可不行,没有这规矩……”宫内那位活祖宗知道了,可不是要把他剥皮抽筋了。谢病春收回鞭子,并不多言,只是侧首对着身侧佥事低语几句。佥事脸色凝重,并不多话,很快便抱拳离开。“这不合规格啊,万岁知道了会生气的,还有那位皇贵妃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这事要是真的……本王会被……”谢病春不耐地动了动手指,原本拱卫在代王身边的锦衣卫,立马把还在喋喋不休的代王哄走了。一人牵马绳,一人拍马匹,堪称连哄带骗。马车周围很快安静下来。明沉舟手中的却扇转了转,心中绕过无数想法,最后一个念头电闪雷鸣一般出现在自己脑海中。——谢病春!——若她能和谢病春联盟……脑海中这个念头不过刚刚闪过,她便下意识抓着谢病春搭在仪车架子上的乌黑马鞭。谢病春抽回马鞭的动作一顿,眉心蹙起。紧接着就看到一张灼若芙蕖的娇媚脸庞出现在自己视线中。那双浅色琉璃的透亮双眼即使在不甚明亮的秋光中依旧熠熠生辉。“谢掌印。”明沉舟的声音甜而不腻,像极炸酥了的一团雪白元宵,在微带凉意的秋风中生出朦胧醉意。谢病春握着马鞭的手微微收紧,最后垂眸看她,不动声色。“开启午门,兹事体大,让她们把东华门让开,掌印也可免了明日有人上奏弹劾大人的麻烦。”明沉舟笑脸盈盈地说着。谢病春眸光深邃,好似锋芒毕露的刀锋,一点点剥开对面之人的皮肉,最后只是勾唇轻笑一声,神色倨傲不逊,傲然冷笑。明沉舟顿时有种被人扒了衣服,放在太阳下看得一清二楚的羞耻感。他明白她在试探什么!眨眼间,明沉舟就明了那个眼神的含义。可既已经做了决定就断没有后退的道理。所以她继续强忍着躯体上不曾褪去的灼热,清了清嗓子,假模假样地找了个借口:“我是怕万岁责骂您。”谢病春抬眸看向她,如刀似剑,冷得吓人。明沉舟后背立刻汗毛直立。谢病春搭在马鞭上的手指微动,她下意识松开马鞭,连在两人距离的马鞭倏然下落,最后荡开大红色的披风一角。“娘娘顾好自己就是。”他终于出声,声音似雪,终年不化,听得人脊梁发寒,“江南之事还未和明家清算呢。”“掌印,已备妥。”原本离开的佥事匆匆回来。谢病春手指绕着马鞭,点头:“驾车。”佥事一愣,随后匆匆点头,挥退了仪车上的马车,自己坐了上去。“这不和规矩。”明沉舟一惊。锦衣卫指挥佥事可是正四品的武将。谢病春抱臂坐在马上,并不开口说话。“不碍事的。”锦衣卫指挥佥事牵起缰绳,咧嘴一笑,快人快语地回了明沉舟的话。“卑职原先也是给掌印驾车的,今日之事娘娘只管推到掌印身上即可,不必担忧牵扯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