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他会意外,只是他自眼角的余光扫了下不远处突然出现的人,是那位跟了盛怀宁许多年的私人司机。
按道理,更应该保持距离瞒着才是。
盛怀宁笑而不语,用指尖拭掉他嘴角若有似无的口红,片刻才说:“我先不跟你一起回去了,爹地让我回家一趟。”
“那…”
再次被抢了话头,女孩子都学会了抢答,“晚上会回去,等我。”
不过短短五分钟,盛怀宁就拿过他手里的包,上了斜前方停着的那辆普曼商务,然后迅速驶离了停车场。
往紫澜山庄的路很平顺,空气中带着雨水独有的清新味道,窗外车来车往,划过一帧帧色彩斑斓的流动风景,好不热闹。
盛怀宁一上车就睡了过去,再醒来已驶上山路,远处海浪正乐此不疲地拍打着礁石,与黄昏时洒落下来的金色光芒,交织成一副壮美的画卷。
不久,穿过郁郁葱葱的鱼木树和大叶杜英,车子停在了靠草坪的那片室内停车场。
盛怀宁没动,荣叔自然不敢越过身份去催促。
她双腿交叠,仿佛没骨头似懒洋洋地倚着,脚尖不时会蹭过前方座椅工艺精湛的皮革,无声无息将车厢内本就不足的氧气,抽取得一干二净。
“小姐?”荣叔疑道。
盛怀宁闻言抬头,不偏不倚与恰好望向后视镜里的荣叔撞上视线。
她刚一弯唇,主驾的人就颇为心虚地偏开了头。
之前无暇顾及到盛銮敬,这会儿紫澜山庄主楼近在咫尺,盛怀宁总觉得这趟家回得是心神不宁。
想起在停车场她当着荣叔的面,没再像以往条件反射地跟其他人刻意保持距离,这算是她潜意识里对家里那两位变相干涉自己生活的一种反抗。
她自知硬碰硬是最不理智的做法,从荣叔这里切入才是重中之重。
倏地,盛怀宁毫无征兆地倾身往前,柔白纤长的五指为了稳住自己扣上前排的椅背,心平气和问:“荣叔,你来盛家多久了?”
“回小姐,快二十年了。”男人侧头,作思考状。
她又问,“那跟了我多久?”
荣叔犹豫了下,回:“自您入了幼稚园,就一直是我跟着。”
“那算起来,除了我出国这两年,你几乎都是在我身边工作,”盛怀宁郑重其事点了点头,轻灵的嗓音极具威严,“那…你跟了盛董事长多久?”
“小姐…”荣叔欲言又止。
“爹地虽然从小都不会在吃喝上面短着我,差不多都是有求必应,但我清晰记得,你的薪水一直走的都是我的户头,”她直言不讳,“按道理,你应该跟我关系更亲厚才是。你说,对吗?”
“小姐,我懂您的意思,您放心。”
盛怀宁抬了抬下巴,前面的人就立刻下去打开了车门。她拎着包上了候在旁边的接泊车,径直朝着副楼的休闲区域去了。
门外的方形草坪,修剪得规整,被围绕在正中间的喷泉正十年如一日地喷洒着,水珠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散发着碎光的弧线,或急或快,时高时低。
花园里数十个园丁正各司其职,忙得不可开交。
盛怀宁踩着香槟玛丽珍高跟的两只脚刚刚迈下,所有人就不约而同把视线齐齐移了过来,此起彼伏的问好接二连三响起。
她略一颔首,包递给迎出来的人,“秋姨,我爹地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秋姨是盛怀宁的随身管家,自小就跟着,大学毕业后才回了盛宅,主要是帮忙养着盛怀宁的那几只猫,并时刻收着主楼里盛怀宁的卧室,然后待命。
这不,前脚刚知道大小姐要回来,后脚就备好瓜果茶点等着了。
她兴冲冲跟着,“先生跟您一样,中午刚回来。”
“那我妈咪呢?”
“晌午约了其他太太去shopping,也是刚回来。”
法式镜面大门拉开一条缝,一只细丝长毛的安哥拉猫窜了出来。
盛怀宁弯腰下去,还未抱上,就动作敏捷地躲开了,然后优雅地踱脚围着她转了好几圈。
她低低哼了声,也不生气,养之前就知道这小家伙超有个性,不轻易示好,却又十分友善温顺。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沈诗岑从点心室出来,托盘里都是精致的茶点。
盛怀宁边换鞋边回:“始发地有雷暴,晚点了一个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