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不是变石,”迟露白想方设法安慰她,“只是石大哥变成自己原来的模样。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他又变回来了。”
但看着碎石满地,他的安慰愈发无力。
娇杏面无表情地看着碎石,半晌,她弯下腰,捡起一块石头,擦了擦上面的尘泥血渍,放入袖中。
“你拿这块吧。”逢雪把原先捡起的那块灵石送给她。
娇杏愣了下,伸手碰了碰石头,指尖感受其上传来的淡淡暖意,眼里漫起层水雾。她收回了手,却并未接过灵石,轻轻摇了摇头。
她忽地跪在地上,朝逢雪磕了个头。
逢雪每次看见有人朝自己跪,就感到一阵头疼,心中叹口气,把她给拉起来,“这是干嘛?让我折寿?”
娇杏:“我……不知何日才能再见恩人了,也报答不了你的恩情。”
“你要离开榆阳?”
也对。大块头不再,她也没有留在边陲小镇的理由。
逢雪想了想,说:“世道不太平,我想带家人去青溟山,那儿会安全很多。要不你与我们同去?”
娇杏笑笑,“我想要去找我阿兄。”
“憨树?他进了四海盟,四海为家,恐不好找。”
而且世道这样乱,一路走过去,不知有多少吃人妖魔,拦路盗匪。娇杏身为女子,独自前行,不知会遇见多少危险。
但她已下定决心,执意要走。
娇杏朝逢雪深深一拜,“恩人,山高路遥,也许再无相见之日,惟愿几位恩人身体康健,平安顺遂。”
逢雪朝她抱拳。但看着女子纤细背影,忍不住开口提醒:“前路凶险。”
娇杏回头,眼里泪光浮动,微微笑道:“再凶险也要走下去,不是吗?”
逢雪嘴唇张了张,到底没再说什么。
她望着娇杏逐渐远去,忽然想起在山上时,紫云师叔知道她要走时说的话。看着年轻弟子下山,明知前路艰辛,也许再也回不来,但对于他们选择的道路,她也无法阻拦。
那时师叔心情恐怕如她现在一般。
担忧又无奈,只能将祝愿藏在心底。
逢雪轻轻叹了口气。
她很想念师叔他们了。
……
“将军。”转身看见李璋,逢雪走过去将长剑送还,“你的剑。”
可惜长剑被尸魔的血侵蚀,剑刃多了许多细小缺口,不负最初光芒四射。
李璋看她一眼,“不必,日后你拿着吧。”他挥了挥手,“你们要去哪?我送你们一程,来上马……”
他下意识去牵缰绳,却牵个空,愣了下,才想起别说是马了,自己手底下的部将十不存一。少年面上浮现一丝伤感,马上绷紧了面孔,装成肃穆庄严的老成模样,瓮声瓮气地说:“你们先在榆阳养养伤,待我事了,再来找你们。”
逢雪握住止戈,情不自禁挽了个剑花。
剑刃银光流转,嗡嗡作响,虽有缺痕,不损其光。
这是一把实打实的好剑,比扶危要锋利许多。但逢雪把剑收回鞘中,走入血泥里摸索,依旧想找到遗失的扶危剑。
扶危是师妹送予她的剑,也曾是风娘子随身携带的佩剑,意义非凡。
大家都帮她寻找半晌,依旧不曾找到断刃。
多半是被血水裹挟,冲进了地缝里,总不能去女魃身边把剑拿回来吧。
逢雪笑笑,选择了放弃。
“阿雪。”迟露白拍拍她的肩膀,“回去吧。”
逢雪点了点头。
……
他们并未直接回去,而是在大块头的院子里休息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