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屠絮絮叨叨,把案板拍得啪啪作响,两百多斤的汉子,委屈得像个包子。
逢雪问:“能否让我们瞧瞧那只羊?”
胡屠颔首,“这有何妨,就在后院栓着呢,不过,”他腼腆笑了笑,“咱们得从外面翻墙进去,不然婆娘发现,又得找我的麻烦。这决计不是我怕她!只是……”
叶蓬舟笑:“只是大哥疼嫂夫人。大哥不愧是吾辈楷模。”
“没错,正是如此!”
胡屠带他们来到自家的矮墙前,墙角却早放着一叠石块。
路人见惯不惯,笑:“胡屠,又被娘子赶出家啦?”
胡屠涨红脸,“胡说八道!”
“哈哈哈……”
“小声些!别让我婆娘听见!”
“哈!哈!哈!”
胡屠熟练地踩在垫脚石上,攀着墙,右腿抬起,勾住墙沿,浑身绷紧用力,麻利翻过了墙。
“几位跟我一样爬过来……”话还没说完,他一回头,就见那几人鹞子翻身,轻巧跳过来。
“呵呵,年轻真好啊。”
他羡慕道。
那只大肥羊就被养在后院里,正悠闲地嚼着墙角的嫩草。
胡屠说得不错。这确实是有小牛犊大的肥羊,毛发雪白,姿态悠然。
黑老爷在它身前跳来跳去。
逢雪走过去,慢慢蹲下身子,对上羊的眼睛。
雪白长睫下掩着双圆圆的黑瞳。
“这只羊眼睛确实有点像人咧。”胡屠低声说。
白羊望着逢雪,迟缓地眨了下眼睛,嘴里嚼着青草,慢慢凑过来,在逢雪面上嗅着。
胡屠骂道:“呸,这只淫羊!”
叶蓬舟把早上买的豆包放到白羊嘴边,说:“既然嫂夫人不许杀了它,留着它的性命却伤了一家和气,何不把它卖给我们?”
“不成,俺婆娘会杀了我的!”
逢雪解下腰间的口袋,沉默地递给他。
胡屠打开袋子,瞥见里面白花花一片,改口道:“好吧,既然二位喜欢,那我就舍命相陪吧!”
……
逢雪摸摸羊头,“跟我走吧。”
不用再牵绳,白羊乖乖跟在她身后,走之前,还不忘把地上的豆包、竹筐里晒着的萝卜干,边嚼着菜叶萝卜豆包,边哒哒跑着。
听见蹄声,屋里传来妇人的声音,“羊郎?”
白羊嘴里塞满了吃食,发不出声音,便用角撞了下门。
妇人急冲冲跑出来,看见这样子,不用多说便心下明了,拿起墙角的扫把挥舞,“胡老屠,你出息了啊,居然敢卖我的羊!”
胡屠抱头鼠窜,“可是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见如此情景,逢雪连忙带着羊跑到墙边,叶蓬舟喊了声得罪,把白羊扛在肩膀上。
三个人撒丫子就跑。
“我的羊!羊郎!”妇人跑过来,大声喊:“还给我!”
他们扛着羊跑得更快了。
妇人追到外面,叉腰大喊:“偷羊了,偷羊了!”
榆阳镇十步便有一卫兵,纪律严明,治安极好。这还是头一次看见如此猖狂的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