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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街上的人越来越多,白邈早就买来了河灯,不?必挤在摊子前与人争抢漂亮的款式。
买河灯时,他似乎瞧见了谢流忱的身影,于是买完便一猫身子跑了,以免被他跟上打扰。
白邈买的是三?盏粉色莲花灯,一人一盏,还剩一只。
崔韵时问:“这一只用来做什么?”
“留作?备用,若有个万一,还有一盏可以替换。”
“我们小白做事真是越来越妥当?了。”崔韵时夸赞道。
白邈小小地?得意了一下。
他们在花瓣内侧写下各自的心愿,点?燃灯芯,将它们放入水中。
还剩下第三?盏灯,崔韵时冲白邈笑了笑,而后?写上祈愿一生相守的话语。
白邈欲言又?止,下午崔韵时同他说了自己的决定,可他想,她说不?定是为了他俩能顺利在一起,才选择去永州。
他忽然道:“你还是再想一想,我觉着,留在京城,比在永州安逸多了。”
“嗯?为何这般说?”
“他很喜欢你,我看得出来,”白邈的声音干巴巴的,“因为我也是这么喜欢你的。”
他慢吞吞地?,不?情不?愿地?道:“所?以他会听你的话,会心甘情愿被你利用。”
崔韵时笑了:“你这样想,是以己度人,你也心甘情愿被我利用吗?”
“你不?会利用我的,”白邈小心地?托着那盏花灯,用手挡住风,以免灯被吹灭,“因为我没有利用价值。”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只是一头白熊,他没有狡猾的人族那般脑筋灵活,只能在每个冬日窝在她身边,和她抱团取暖,用自己的毛皮给她带去一点?点?聊胜于无的慰藉。
等到冬日过去,他就会自觉离开,躲在山里看她重新?回到人的世界厮杀,争夺荣耀和资源。
崔韵时摸了摸他冰冷的脸,轻声道:“如?果我有两个选择,一个天一个地?,那么我会离开你,选择最?好的那一个。”
就如?六年前那样。
“可是如?果这两个选择相差不?多,我一定会选有你在的那一个。因为你弥补了那点?缺失和差距,所?以你怎么会没有利用价值,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很大的价值。”
她说完,白邈突然发出古怪的声响,像是一只鸟被踩到了肚子发出来的。
崔韵时迷惑:“这是什么声音?”
“这是我要哭了的声音。”白邈呜呜道。
“……”
崔韵时忍住不?要嘲笑他,和他一起将最?后?一盏花灯放入水中。
白邈还在念叨:“你随时都可以反悔,即便你回到他身边,我也会永远等你,等你功成名就,我们能光明正大在一起的那日。”
崔韵时放弃温情的劝说,直接恐吓道:“你再多嘴我就踢你屁股。”
白邈立刻闭嘴了,他今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穿上了自己最?爱的花衣裳,不?想被踹一个脚印。
三?盏莲花
状的河灯与旁人方方正正的骰子灯撞来撞去,数次颠簸,又?顺利地?向前飘去。
满河的河灯,像是一条新?的光明的道路,看得崔韵时心里充满毫无来由的希望。
她转头对着白邈大笑,想要拉着他跑起来,随便跑到哪里都好。
但她最?后?还是没有拉起他,他们就站在原地?,凝望着彼此。
河灯一盏盏向下流去,一盏不?知其主的河灯撞在岸边,搁浅在岸上,谢流忱伸手帮它调整了方向,重新?送回水中。
他抬起头,就在这时,远处烟花乍起,仿佛是从崔韵时身后?升入高空。
桥边灯火通明,她就站在光亮最?盛处,笑得开怀。
他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即便她身边站着旁人,她正因为其他人而欢笑,可是他许久都不?见她这般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