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隽哥!隽哥!你回来了怎么不吱我一声,你宅子定下了吗”
有木闩锁着,是以吴阿牛只得在外敲门。
“路上颠簸,回来便有些乏累。”陆隽开了屋门,眼皮下一片青色。他披了件外袍,即使睡了一觉,仍不减身上的疲惫。
吴阿牛手里提了食盒,道:“隽哥,你还没吃饭吧是盼夏那丫头告诉我,你回村了。她催我来看你,我寻思你赶路劳累,就去镇上酒楼买了两盘酱牛肉,给你补补身子。”
陆隽系好腰带,去打了一盆水洗脸。
吴阿牛则在灶房忙进忙出,把酱牛肉放在桌上,烧了一锅红薯汤。
“酒楼给你结工钱了吗”陆隽提筷给吴阿牛夹了一块牛肉,问,“今后打算做什么”
吴阿牛闷口吃着牛肉,叹了口气,道:“工钱是给我结了,但我这委屈是白受了。隽哥,我这几天整宿都没睡个囫囵觉,慈溪镇能做的长工一巴掌都数得清,赚的钱也是一巴掌数得清,这日子有甚盼头”
说着,他耸拉下脸,垂头丧气地说:“我爹娘盼我当村里最有钱的人,早早地娶个媳妇回家。结果现在……唉,不说我了,隽哥,你那宅子——”
陆隽穿的外袍宽松,衣领半敞,脖子上的红印尚未消退,惹人浮想联翩。
吴阿牛一时结巴,忘了要说的话,拐弯道:“隽哥,你这脖子怎么了”
“被蚊子咬了。”陆隽淡然说,“宅子在金陵城外,一年租金六十两白银。”
吴阿牛几乎要惊掉眼珠子,说道:“六,六十两我的老天爷,这要在酒楼干个十年,不,二十年才赚得到啊。”
陆隽说:“官府赏了五十两白银给解元,我这些年攒了一点钱财,勉强租了这座宅子。”
宅子是老师托人找的,到手的价钱亦是市面上遇不到的,陆隽不犹豫地付清租金。待理完他爹娘生前欠的最后一笔账,入了冬方可搬去金陵住。
吴阿牛一脸羡慕:“隽哥,我若像你这样能干就好了。金陵城啊,有的人活了一辈子也不得去。”
说到金陵城,吴阿牛直白地问:“隽哥,你这次去,有没有碰见虞姑娘”
陆隽抿唇,他贴着虞穗的脸,双手环在她的腰上,以及,她躲避的目光,这些画面尽数跃现。
他如实答道:“碰见了。”
西厢
人若是出趟远门或消失了一段日子,便引得村里人胡乱猜测。
大娘婶子们说陆隽跟着小娘子去享福了,就是不晓得他到的是哪户富贵人家。他如今飞上枝头变凤凰,哪肯再回花坞村
吴阿牛没提这些人嚼的耳根子,反正隽哥早晚要在金陵城大有作为,犯不着听他们胡说八道。
“隽哥,虞姑娘请你去她家做客了吗”吴阿牛两眼发亮,兴致勃勃地问,“虞姑娘她家气派吗隽哥见了她父亲吗……”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过几天就能喝到喜酒。
“是偶然碰见的。”陆隽简短地说了一句,略过吴阿牛的问题,“我现在手里有个做长工的差事,你可愿意去做”
“啊”吴阿牛咽下牛肉块,喝了一整碗水,擦净嘴巴,斯斯文文地坐直身子,“隽哥,你说的差事准是好的,我肯定愿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