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隽的防线在白天已变得不牢固,他想要克制弥补,然吴阿牛的话过于直白,截断他仅剩的这一条防线。
他有的贪念妄念,其根源是虞穗。
陆隽不是没有挣扎过。他初进学堂,老师反复谆谆教导过,寒门子弟,勿要有奢求,勿要有贪念,一念之差,便要掉入深渊,永无宁日。
这么些年,他谨记老师教导,循规蹈矩地做事。不属于他的,他也从未起过欲望去争夺。
可他挣扎的结果是忘掉自卑,一次又一次的沉沦。挣扎和四书五经并不能压制他的欲望。
陆隽确定,老师的话根本是毫无道理,荒谬绝伦。
吴煦暗示过他,金陵城的贵女不乏有喜欢玩弄感情的,纵使虞穗隐瞒身份,纵使她想骗他什么,统统不重要,他只知他想要和她成亲就足矣了。
想要和虞穗成亲,那么贪点又何妨。
折辱
从灵谷寺回了金陵,虞雪怜着手和虞嘉卉给老太太筹备寿宴。
这日用过早膳,她们去老太太的院里请安。
老太太惦记着跟承宣伯府结亲家,她一见虞嘉卉,笑道:“卉娘,承宣伯府的伯爵夫人昨儿个差府邸的管家送礼。孙嬷嬷,你把它们拿过来给卉娘。”
虞嘉卉没有一点喜色,她偏过脸,看了看虞雪怜。
嫡姐这几日帮了她不少,想方设法地给她推掉了和周二公子的见面。
可祖母的架势是铁了心地要让她嫁给周二公子,这几天她试过向祖母说明,嫡姐尚未定亲,若她在嫡姐之前出嫁,便乱了长幼之序,让旁人瞧笑话。
夫人也劝祖母三思而行,不该这么早就和承宣伯府议亲,起码要先见一面再谈。
祖母说她有她的道理,叫夫人别干涉。
让虞嘉卉无奈的是,柳姨娘对承宣伯府甚是满意。八字还没一撇,就派丫鬟去外采买布料首饰,仿佛过两天便要把女儿嫁出去了。
孙嬷嬷带着丫鬟奉上一盒八珍膏,一对玉镯子,几套珠宝金簪。
“卉娘,你看,这伯爵夫人的眼光多好。给你挑的簪子,更衬你皮肤好。”
老太太起身,随手拿起托盘上的一支嵌绿松石花形金簪,插在虞嘉卉的发髻,和颜说道:“我和伯爵夫人聊过了,你若嫁给周二公子,就有享不完的清福,必不会受憋屈,周二公子虽是庶子,别的再也挑不出缺陷来了。”
虞嘉卉想把金簪摘下,嗫嚅道:“祖母,庚帖还没交换,我不能收伯爵夫人的礼。”
“欸,这有什么,你就戴着这簪子罢。”老太太握住虞嘉卉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卉娘,你最该是明白事理的。说句不好听的,你是庶女,他是庶子,你二人哪一点不合适”
“祖母偏心,只顾管卉娘,却不理会我了。”虞雪怜故作委屈之态,走到老太太身边,搀着她的胳膊,问道:“我的婚事还没着落呢,若祖母让卉娘先嫁,那我日后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