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打消女儿的怀疑,他将拐杖撇到一旁,有模有样地走了几步。
他摊了摊手笑道∶“看吧,我都说了我没事。”
突然,他一不小心踩到了拐杖,身体猛地往前倒去。
沈明珣毕竟是个剑修,她一个闪身挡在沈缮的面前。
“哎呦,爹,你怎么还逞强啊!”
……
“太子殿下,请回吧,娘娘说了谁也不见。”宫女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前,低垂着眼眸,不敢直视太子那冷峻中透着焦急的面容。
太子公闻彻脚步一顿,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他怎么也没想到母后竟然连他也拒之门外。
自从魏国公被处斩后,母后便闭门不出,茶饭不思,除了大宫女外,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如今已经是第三日了,再这么下去,会出事的。
宫女面露难色,“请殿下恕罪,娘娘今日心情极差,特意吩咐奴婢,说谁也不见,殿下还是请回吧,莫要让奴婢难做。”
屋内猛地传来一阵奇异的响动,紧接着他便听见屋内传来的瓷器脆裂之声。
他剑眉紧蹙,不停地拍打着殿门。朱门深锁,将他的那份紧张不安的心情割据在外。
“母后!母后!”公闻彻在门外撕心裂肺地喊着。
此时日已西沉,他心中的紧张和担忧如同乱麻一般纠缠在一起。
“本太子见母后,有你们这些奴婢什么事吗?我母后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要你们在场所有人的脑袋!都给我滚远点!”说罢,公闻彻作势要强行闯入。
宫女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要啊!”
那扇禁闭的木门忽然打开了,露出的却是一张阴鸷惨白的面庞。
那双狭长的凤眼里毫无生气,像一个无底洞一样,所有的光芒没入她的瞳仁里,泛不起一丝光亮。
公闻彻有些没了底气,他弱弱道∶“母后……”
皇后微微掀了掀眼皮,扬起手来,巴掌落在他脸上的时候他听见有什么东西硬生生折断开来,紧接着,一股飞溅的湿意洒落在他的耳侧。
“滚!你也是来看本宫笑话的吗?都给我滚出去!”
宫女太监们跪成一排,嘴里不停喊着“娘娘饶命”。
太子的身形猛地一僵,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击中了他的心房上。眸光乍碎,他双唇抖动着,目光恍惚中,他在地上看见了母后断裂的长甲。
玉白色的断甲旁,是点点洒溅的斑驳血迹。
他捂了捂脸,才发现耳侧那寸湿热的液体不是别的,正是母后指甲断裂后指尖滴落的血迹。
他脑海里嗡了一声,狂风呼啸着,吹着树枝沙沙作响。
心底无尽的绝望似潮水般涌来,将他整个人浸在冰冷的海水里,最后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的双腿先是微微弯曲,像是有棍棒猛地击向他的膝弯般,随着“噗通——”一声,双膝重重地砸在了汉白玉铺就的地砖之上。
衣摆狠狠擦过地面,扬起一小块飞雪。
此时太阳还没有完全沉下,橙红色的暮光落在他们的身侧,照得天地一面残红一面灰。
将他们的五官隐没在阴翳之中,变得晦涩不清。
他突然想起幼时母后将他抱在怀里给他唱童谣的时光。
那年他刚满六岁,宫里的梨花开得那样高,茂密的枝条像是从广寒宫里伸出来的一样,他怎么够都够不到,母后只是稍稍一踮脚便为他折下一枝梨花。
“彻儿,该睡觉了。”母后的眼睛很清,清到他能从她的眼睛里看见那一树月花梨白。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
这是母后最爱哼唱的童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