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梅走了过去,走去了他椅子的上方,丁姑姑这时搬来了圆凳,她便坐下,和封公公道:“公公多礼,请坐。”
封公公转身过来,恭敬地对着她垂着站立,没有入坐。
“公公,请坐。”佩梅再道,“我有些事不解,想问你几句,坐下方便说话,你先坐下罢,喝口热茶,这几天风大,你过来吹着了罢?”
“没有,奴婢过来的时候风小,没有吹着,谢殿下。”封公公坐下了,屁股压了一点点椅子坐着,等着方便随时起立,嘴里又道:“殿下想问什么,您就问,奴婢知无不言。”
“是了。”佩梅看了姑姑一眼,方看向他接道:“皇祖父可有吩咐过郭才人回去的规格?”
“奴婢并没有听吴公公跟奴婢说过规格的事。”有没有,他就不知道了,反正吴公公没有跟他说过。
没有说过,那就是没有吩咐,或是不重要,吴公公这才没跟封公公着重提起,这个暂且搁置不提,佩梅确认过这个,又接问道:“请问公公,我听姑姑说,您是吴公公手下大将,内宫对外的事宜泰半皆是您帮着吴公公处理,我接手凤印才将将几天,有些事不甚明了,还望公公不吝赐教,这种由外面经皇祖父的面,请求回娘家的妃子娘娘,规格是按内宫妃子的品级办,还是按娘家在朝廷的等级办,毕竟,这是经皇祖父的同意才成的事,想必郭大人为朝廷办事,为皇祖父办事,为天下生民造福,劳苦功高,皇祖父才准的郭才人探望祖母,我身为晚辈,这等大事,不敢轻忽,还望封公公指点我一二。”
封公公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又诧异地看了丁大人一眼,见丁大人不动如山,面不改心不跳,如以往一样冷静自若,他收回眼,朝佩梅说话的声音更显恭敬了一点,“不瞒您说,奴婢认为,既然是外面的大人请求的才人回家,陛下给了他这个恩德,准了这位大人的话,那就是陛下觉得这个大人值得。”
他没有明说是按外面的大人的品级决定规格,但也跟明说无二了,佩梅站起,道:“我有数了,谢过公公。”
“公公可还有事?”
“没有了。”
“公公慢走,我让丁姑姑送你,规格用度之事,还有通行令,我晚些时候就让姑姑送来。”
“殿下客气,殿下慢走。”
佩梅颔首,莲步轻移,不快不慢地走了出去。
她走后,丁女把准备好的素布小袋往封公公手里送,封公公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双手相拒,“使不得使不得。”
银子是太孙妃将将准备的,问她要准备多少银子的时候,丁女想了一下,告知她,“五两罢。”
太孙妃便装了一个一个值二十两的实心小金珠子,跟她说:“我有位长辈和我说过,不要舍不得银子,不要相信一两银子能办一百两银子的事,天下没有凭白掉下来让人吃的馅饼。”
丁女大概能猜到她那位长辈是谁。
禄衣侯和禄衣侯夫人皆是这等人。
禄衣侯在酒后曾大逆不道的跟徐尚书说过,说与其他攒一大堆的银子不用,等到陛下抄他的家时候,陛下也老得吃不动了,也享用不了美人,用银子去砸死他看得顺眼对他也忠心耿耿的忠臣,还不如趁他现在有一点就献给陛下用了,如此,陛下高兴,他活得也安心,不用老是惦记着家里银子多了,陛下对他天天念念不忘抄他的家,要他的命。
这话一经传出来,整个朝廷哗然,传到后宫来,把娘娘笑得前前仰后合,一整天神彩奕奕,精神好极了。
“太孙妃给的,拿着罢,你头一次帮她办事,还实话实说了,我都没想到您能这般客气。”丁女把袋子给了他,淡淡道。
这话说得,好像他是太子的走狗一样,他也不过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太子的人让他办点他力所能及的事,他看于大局无碍,便也办了,这宫里的哪个人不是如此?
封公公苦笑着双手接过袋子,见袋子轻得很,他揣测着这袋子里装的怕是小金子之类的东西,毕竟,这一位太孙妃殿下,娘家可是有一门富可敌国的亲戚,他没想到,继吴公公和小吴公公他们之后,他也有走狗屎运的这一天,心里情不自禁的跟这宫里的人亲近了一点,是以他便挨近丁大人一步,放轻了声音道:“就按外面的大人的规格来罢,外面的事,按外面的规矩办,出事了,不还有外面的人处置吗?”
出事了,不还有太孙妃的娘家顶着吗?
郭才人有娘家不假,可太孙妃的娘家,这满朝目前还真真找不出几户比她更炙手可热的娘家来。
第124章佩梅踌躇不前。
这时候,拼的就是底子了。
太子妃那个狠人,找的可真真不是一般人家。
以前佩家不显山露水的,只当他是禄衣侯府的一门亲戚,可现在被人扒出来一算,半个朝廷的人都跟他家沾亲带故。
翰林院的,中书省的,提起佩家,听说真没几个人不知道佩老爷子,佩老爷的。
内宫的人,说出此等话来,丁女瞅了他一眼。
这封公公也不怕丁姑姑看,他喝了茶,收了银子,就是有心跟太孙妃示好的,他又没有跟太孙妃做对的打算,他还指着太孙妃手指头宽一点,下次再得个好赏。
他笑笑,忽又想起这等时候可不能笑,连忙收住了笑脸,这一收,脸颊抽抽不止,一脸怪像,好在他说出来的话没有变音:“外面的人,外面的事,您就放宽心罢。”
外面的人想进来搅局,自然由外面的人去处置,宫里的人哪有那个本事,把手伸到宫外去。
太孙妃不是皇后娘娘。
不过,太孙妃没有皇后娘娘的地位,可她有个比皇后娘娘强的娘家。
“多谢公公。”
“姑姑客气。”
封公公抬脚要走,见丁姑姑相送,他回身道:“您忙,不用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