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霸没有管周围人在想什么,他只是身形矫健地从马上跳下。
跟在他身边的胡大寿,不用礼霸提醒,就主动跟着一起下马,留在外面照看两匹马了,里面的那是主事自己的家事,他虽然是好兄弟,但也是他最得力的下属,该不搀和的时候,就得有眼力见儿。
礼霸往里走,那些异常沉默的看客不自觉地让了路,礼霸轻轻松松地就回到了自家院子里。这么久才回家,总是要跟父母打声招呼的。
吴桂花当然是很高兴了,礼大福有心想追问为什么这么快回来了,是不是又失败了,但看礼霸还骑着马回来,感觉也不像是没赚到钱的样子,现在外人很多,礼大福便咽下了嘴里的话,转而看礼贵。
“老大,你还在等什么?你真要违背你老子的话?就是一个丫头而已,在刘家过日子,不比跟着你们过得好?”
礼贵红着眼睛,想都没想便道:“大丫是我的女儿,她的亲事,我这个爹说了才算。”
“我是你爹!”
礼贵不吭声了,视线投向礼霸,“小弟,大哥从小就对你好,你认吗?”
礼大福皱起眉头,“老大,你……”
“你认不认?”礼贵提高了声音。
礼霸看了一眼礼大福,再看看自己的哥哥和嫂嫂,和在嫂嫂身后,悄悄盯着自己的丫头们,很果断地点了头:“我当然认,大哥、大嫂、二姐还有大姐和三姐对我的好,我都认。”
“行。这个话是你亲口说的,爹现在要卖了我女儿,换成钱给你做生意,口口声声说,也是为了让我们一家人能够跟你一起过上好日子。现在,你摸着良心说,把我女儿嫁给那个刘柱子,这算什么好日子?你要这样换来的钱才能去做生意吗?!”
礼贵的声音都说得哑了,看着刘柱子的目光都带着火。而比他更生气的还有礼霸,他的眼睛都瞪圆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刘柱子,那个半只脚恐怕都要踩进棺材里的老头。
“大哥,你说的是这个刘柱子吗?这个头上没有几根毛,眼圈黑得像挖煤,皮肤粗糙、鼻孔超大、浑身恶臭,要不是天生扫把星,都该有咱家大丫差不多大年纪的儿子或女儿的刘柱子吗?”
礼霸的手指精准地指向刘柱子,嘴里像塞了炮仗一样,‘啪啪啪’地将人一顿贬低,他脸上完全看不出是故意骂人的,反而是真诚的难以置信,就像真的在等待礼贵否定,说这世上还没那么不要脸的人,自己是这种货色也敢觊觎人家乖生生的小丫头。
礼贵本来压抑到要疯掉的情绪突然就泄了半点,他的视线从刘柱子差点要厥过去的脸色上收回,实话实说,他家小弟刚才的形容又没有夸张,讲得再贴切不过了,一听一对比,完全可以对照本人的。
礼贵身边的礼丰收已经笑得不可开交了,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礼家小子这么有意思呢?果然,传言不可信,虽然礼家小子以前总是到处吃喝玩乐,但本心尚存,知道对自家人好的。
礼丰收觉得,今天应该不用打架了。
结果,在礼贵点头之后,礼霸就二话不说,抄起家里属于吴桂花的御用扫帚,就直接当头往刘柱子那儿打去了。
旁边刘家村的人想帮忙,结果刚才还在外面的胡大寿已经跟着窜进来了,一句话,让其他人再也不敢动手。
“主事,咱们要抓紧时间,县官大人还在等您上门拜访呢。”
县官大人?拜访?刘家村的人面面相觑,被打得连声叫唤的刘柱子恼羞成怒:“还不快帮忙?啊!不要!不听他们的鬼话,啊!一个穷小子还能去拜访县官?啊!我的脸!”
刘柱子的话虽然被打得断断续续的,但话里的意思还是传达到位了。有些许个人已经准备要帮忙了,胡大寿便从兜里摸出了一锭银子,可不是大家平时能看到的那种一两银子,而是制作精美的船型银子,估摸着能到五十两左右。
“我们主事当初能让县官站在我们这边,秉公办案,现在走货回来了,肯定是要上门拜访的,我们赚了这么多钱,也是多亏了县官大人的支持。”
那可是一锭银子啊,平头百姓只有碎银,这种完整的一锭银子几乎让大家确信了胡大寿的话。
于是,刘柱子只能被礼霸打得嗷嗷叫,谁也不敢帮忙了。
礼霸有分寸,扫帚打人,打得多,伤面子,也疼,但实际伤害不大,不至于到时候跟刘家村闹得不死不休。
差不多过瘾之后,礼霸便收回了扫帚,居高临下望着刘柱子道:“我不管你之前打了什么主意,但我告诉你,我侄女儿的婚事只有她自己的爹娘和她自己可以做决定,无论是谁,都是绝对看不上你的。”
“你今天最好老老实实地滚回去,否则,我就算是将我这次走货赚回的钱全部送出去,也必然要让你和你们刘家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刘柱子被刘家村的人扶着,他本来就是欺软怕硬的家伙,现在觉得自己被礼霸打了个半死,再加上还有县官大人、走货赚了钱这两座大山压在上面,他也不挣扎了,小丫头是好,但他的命更重要。
不过,刘柱子在回去的路上决定,如果那个家伙是骗他的,那他绝对不会放过礼家的!
闹事的人离开了,礼家村的人迫不及待,七嘴八舌地问起礼霸来,问他真的赚了钱?又问他是不是真的跟县官大人有交情。
礼霸也不回答,只笑着说:“今日事忙,之前借了小子银钱的,我明日挨个上门还钱。等会儿,我真得再赶回镇上去见县官大人,没法耽误时间了,还请大家给我们家留点自家人说话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