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好的货源,怎么能不想着东家呢。
于是吴掌柜给凌一介绍了城里的一间酒楼,名曰鹿鸣涧。
鹿鸣涧原名春风阁,是江源县一家老字号,中低档生意都做,富人平民的钱都赚。只是因为前两年经营不善,渐渐不敌城中另外几家大酒楼,逐渐被排挤,一度经营不下去。
不知怎的,前几个月,春风阁更名鹿鸣涧,竟然如春风复苏般有了生机,装潢换了,菜品也新添不少。
有人猜测是请了新的厨子,还是专门从外地请来的,因为有很多新奇的菜式。
凌一记下鹿鸣涧的名字,又从吴掌柜那儿拿了封介绍信,吴掌柜说到了鹿鸣涧,给掌柜或账房报她的名字就行。
等凌一一走,吴掌柜拿起账本和契书,转身朝书架走去,书架旁的一副山水画揭开,后面竟然还有一扇门。
吴掌柜推开门进去,语气恭敬道:“主子,她已经走了。”
第218章生意
这小小的暗室看似在墙后,实则采光极好,一点不昏暗,阳光透过身侧的窗户落在林漾身上,脸上的绒毛彷佛都带着白金色的光芒。
吴掌柜虽年长林漾许多,却看了一眼后不敢多看,恭敬地呈上账本。
林漾放下别的账本,接过富民的账本,抬头看向吴掌柜,笑容浅淡:“吴姐姐来了,坐吧,同我说说金稻米和程小花吧。”
吴掌柜看见林漾笑了,这才放松,也跟着笑:“实在是没想到主子你竟然认识那小姑娘,她送来的精米相当抢手,经孟县令那一场鸿门宴后,全江源都知道咱家的金稻米了。”
说着,吴掌柜好奇问了句:“既然主子认识那姑娘,为何不出来与她相认呢?我听春桃说,那姑娘救过主子,可有此事?”
林漾放下账本,满意点头:“确有此事,不过,我想她应当不愿意借与我的关系成事,若她有携恩以报的心思,早在裕隆祥压价为难她的时候,就报上我的名字了。”
吴掌柜点头:“这倒也是,这姑娘看上去年纪不大,其实极为懂事,哎,果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林漾忍不住轻笑出声,一双桃花眼里满是笑意:“吴姐姐啊,她可不只是懂事,她还帮助她娘亲与亲爹和离,两母女自立女户过日子了。”
吴掌柜一惊:“什么?世间竟有如此勇猛的女子?”
林漾想到她让春桃打听到的消息,眼里也带着一丝赞赏:“岂止是勇猛,简直就是惊世骇俗,若非本朝子女只能随父姓,恐怕她早就改了随她娘姓。”
吴掌柜也忍不住面露欣赏,但转念又有些担心:“她如此做法,就不怕她爹一家将她告上公堂?”
告上公堂也不需要别的理由,一项不孝的罪名就够凌一喝一壶了。
林漾单手撑着下巴:“谁说不是呢,不过,那孟晚竹似乎和一般的县令不同,不见得一定会站在程家那边。”
“我听林盛回来说,孟晚竹给江源县商户安排的鸿门宴,并非是为了勒索更多的钱财,反而是为了建水坝筹钱,行事作风简朴正派,让人摸不透啊。”
吴掌柜冷哼一声:“正派,不见得,虚伪还差不多,我猜呀,定是个野心极强的男人,看不上江源县商户的小钱,他呀是志在调回京城,想趁这几年搞出点政绩升上去。”
林漾不语,没有同意也没有反驳,而是问:“让追风查孟晚竹的来历,可有查清楚?”
吴掌柜闻言,从书架的暗格里拿出一封信:“回主子,在这里。”
林漾看着信上的内容,陷入沉思。
孟晚竹,京城人氏,其身世在高官遍地走的京城不算出众,一家十几口人,住在一个极小的院子里,丫鬟小厮加起来不超过十人。
其父在京城的官职也比较低,不过工部一个小小的侍郎。
不过孟晚竹本人倒是争气,别看只是一个小县令,年纪也只有二十出头,但却是天子门生,探花郎,本该进入翰林院,却因为他父亲被政敌所害,他无法留在京城,他爹散尽家财,才堪堪保住了他的江源县县令之位。
就在今年,孟晚竹带领全家来到江源县上任,临到半路却遭遇山贼杀人越货,其爹娘和妹妹弟弟以及几个姨娘外加丫鬟小厮皆横死当场,只有他侥幸存活,日夜兼程逃至最近的州府请求帮忙。
结果山贼早已人去楼空,他无权无势,给家人下人收了尸,忍痛赶来江源县。
林漾看着孟晚竹的生平,微微皱眉:“身世如此坎坷,有才华有抱负,有野心更有弱点,可以用得上。”
吴掌柜疑惑道:“那这孟晚竹,会是一个正直的好官吗?”
林漾轻笑一声:“他是不是好官又有什么要紧呢,他能左右江源县的局势就行。”
“哦,还有一事,主子你让追风查的赵麟,赵麟父子是十年前逃难来的江源县,说是北方战乱,无处可去逃到了江源县来,户籍、引路皆不可查。”
林漾放下信,疑惑道:“又是一对’苦命‘父子,吴姐姐你说说,这世间为何这样多苦命父子呢?”
吴掌柜冷笑:“因为苦命的母女过于常见,不被人在意,男人若是受了一点委屈,定是要受到所有人关注的。”
林漾点头,心里默念:十年前逃难来的,可真是巧啊。
“噢,账本以后尽量不要送到林家来,往后我都直接来这儿查账,鹿鸣涧的账本也一并送过来。林盛已经着人来调查咱们粮铺了,你做事谨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