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清很想回答,是啊,因为你没睡好,都是你的错。也很想质问她,为何要去那烟花之地寻花问柳。但是转念一想,他又有什么资格问她,她又未曾与他有过什么山盟海誓,他也不是她的……夫郎。
原来吃醋不是最酸的,最酸最酸的是他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他垂下眼眸,羽睫遮掩住复杂的情绪,淡淡道:“我没事。”
早饭过后,两人一道下楼。周大娘已经将一切收拾妥当,只等贺裴两人上马车,便可即刻出发。
裴玉清一提腰间衣衫,贺问寻下意识地手伸过去,裴玉清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脚已经抬起,正要准备上马车,旁的一声“娘子”直接令他顿住。
两人同时转头,循声看去——是昨夜的云瑰。
相比于在风月场所穿的衣衫,今日穿的藕色衣衫就要正常多了。锁骨处衣襟平整,哪哪都捂得很严实。
云瑰道:“娘子昨夜走得急,我还未曾好好谢过娘子,故今日特意过来答谢。”
哦,这是情郎找上门了?
裴玉清瞥了一眼贺问寻,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醋酸意一下子又腾地窜上来,手嗖的一下收回袖子,将车门一拉,啪地一关,人已经进马车里了。
人在车里,心在车外。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这是贺问寻的声音。
“镇里的客栈拢共没几家,我一家一家寻来的。娘子真是让我好找。”这是云瑰的声音。
“…男子遇难,我身为女子,应当出手,使你免受性命之忧。倘若当时是旁人在场,她们也会出手相救的。你无需在意。”
“可是,”云瑰走上前来,“不好好答谢娘子,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哦,原来是英雌救美。
云瑰从怀中拿出一个香囊,上面绣着精致的鸳鸯花纹,道:“这个由我亲手所绣的香囊不如就赠给娘子,一来表达谢意,二来——”
不行!
听到这里忍不下去了,裴玉清略有些冲动地一把扯开车帘。好了,现在换到贺问寻,云瑰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他了。
裴玉清抿唇,面对着贺问寻的眼神,脸上无甚表情,内心已经开始波涛汹涌,他该说些什么?
默了默,他只道:“路途时间宝贵,再耽搁下去,到时候又要宿在野外了。”他扫了眼云瑰,又补充一句:“你快些。”
车帘轻轻放下。
云瑰收回视线,咬唇,将涂了口脂的唇显得更加艳了些,道:“娘子,这香囊是我的一番心意。还请娘子收下吧。”
贺问寻伸手将香囊接过来:“多谢云瑰公子的好意。我还有路途要赶,公子还是尽早回楼里吧。”
言下之意,就是在赶他回去了。
裴玉清听见这番话,心下稍安心,但在看到坐在他对面的贺问寻摆弄那个香囊,那股难受的感觉又席卷而来。
当真是,一醋波未平,一醋波又起。
“这香囊其实绣的不怎么样,有点难看。”
针线紧密,绣的鸳鸯栩栩如生,底部还挂着一串络子,玫瑰花香从香囊处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贺问寻将香囊打开,里面装着玫瑰花瓣。
冷不丁地听见这句话,贺问寻看向裴玉清。
“你若是想要香囊,我倒也可以绣一个。”裴玉清不自在地移开眼神,搁在腿上的手下意识拽紧衣衫。
贺问寻有些诧异:“啊…裴郎你是说…不是…原来你还会绣香囊。没想到裴郎这双手,既能挽起剑花,又能穿针引线。”
裴玉清眸光闪烁,定定地看着贺问寻:“刺绣本就是我们男儿家该学的,我会这些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俯身过去,不由分说地将她手中的香囊拿走,直言道:“这香囊就先放我这儿,等我绣好,你一比较便知我的绣工如何了。”
贺问寻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嘴巴张了又张,神情有些茫然,最后只道:“那好吧。”
车马驶出缥缈镇,一路顺畅,最终顺利抵达莲花镇。
贺问寻一看天色,已然不算早,故打算在客栈修整一番,等到第二日再去拜访百里府。思及此,贺问寻拉着裴玉清上街,想寻个酒楼好好饱餐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