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齐只要是奴隶,都会在手臂内侧纹字。这个印记,会伴随着奴隶的一生,永不消散。
刘少监看着徐纾言痛不欲生的模样,他终于觉得心中畅快些许。他又盘着手中的珠子,冷笑道:“身上刻了字,就入了贱籍,永世不得翻身。这可是比阉人还要下贱的人。”
随后他又捂着嘴,阴柔一笑,道:“哦,忘了,入了贱籍已经算不得是人,算作牲畜还差不多。”
“对吧,掌印。”
徐纾言没答,他现在已经痛得有些神志不清。他本就身体虚弱,又遭此折磨,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硬生生吊着一口气罢了。
见徐纾言没说话,刘少监也不恼,他就喜欢看徐纾言半死不活的样子。徐纾言已然没有力气说话,他的沉默,更让刘少监心中快意无比。
他就慢悠悠的走到徐纾言跟前,站定。见徐纾言垂着头,似乎又要晕过去的样子。
刘少监侧头,对身后的太监道:“去端碗盐水来,让掌印醒醒神,莫要睡着了。”
“是。”身后的小太监心领神会,忙去给刘少监端了碗盐水来。刘少监的手一伸,那小太监自觉地,将盐水碗递到刘少监的手上。
刘少监眉眼一挑,阴恻恻的,道:“皇上大势已去,整个皇宫已在太后娘娘掌控之中,大军也在中京城外潜伏着。现在没有攻进来,无非是为了个体面。”
说着,刘少监便将盐水缓缓的倒在徐纾言烧焦的伤口上。盐水刺激着受伤的肌肤,像是有千万个钉子,齐齐扎了下去。徐纾言本要晕过去,硬生生被痛醒。
他咬紧牙关,汗如雨下,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受伤的手剧烈振动,想要从盐水下抽出。但是无论他如何动作,他的手仍然被铁链铐住。
刘少监没停,将盐水浇在徐纾言的伤上。他看着徐纾言挣扎抖动,面色逐渐阴沉,问道:“咱家再说一遍,玉玺被你藏到了哪里?”
就在顾昀之病倒之际,徐纾言心中的不安定陡然暴增。他总觉得会发生大事,千钧一发之际,将玉玺藏在了只有顾昀之和徐纾言知道的密格中。
徐纾言没有开口。
直到整碗盐水都倒在徐纾言伤口上,徐纾言已经痛得有些麻木,精神恍惚。他没想过死,只是觉得这样痛苦的时间真的难熬。天总是黑着,怎么也等不到天明。
脑袋很空的时候,徐纾言会想到乔昭。
他想,乔昭会发现这里的异常吗?她会来救自己吗?后来又想,乔昭或许并不会来救他,她要救的是顾昀之,而自己不过是个被捎带的太监。
徐纾言的态度消极,他已经有些撑不住。尽管如此,他仍旧没有供出玉玺的下落。这让刘少监怒不可遏。
“你到底说不说!”刘少监猛地扯住徐纾言的头发,语调带着狠戾。
徐纾言的脸肿得很高。刘少监下手重,一巴掌扇过去,徐纾言都有些耳鸣,一瞬间什么都听不清了。嘴角又慢慢溢出来鲜血。
“不说是吧!徐纾言,你傲气,你最好一直这么傲气!!不说出玉玺的下落,那你这张脸皮也别要了。”
刘少监气得胸膛不断起伏,徐纾言真的是根硬骨头,都到这个地步了,愣是一声没吭。刘少监转身,气匆匆的,就将烧得火热的烙铁拿在手中,直直往徐纾言而去。
“你既然硬气,今日就在你脸上烙一个印记。现在烙在右脸上,还不说,就在左脸也烙上!”
火红的烙铁带着灼人的温度,刘少监自然不是吓唬徐纾言的。他接手这个差事,本就是为了泄愤。徐纾言都落到他手里了,只刮他一层皮下来,没要他的命,已经算是幸运。
在北齐,连奴隶的烙痕,都在手侧内,平时能够遮掩住。但若是烙在脸上,难道能换张脸过活?
烙铁实在太烫了,那种灼热感,烫的心脏仿佛都要蜷缩起来。眼瞧着就快要触到徐纾言的右脸,徐纾言避无可避。
……
“刘少监。”牢狱中传来脚步声。
一个太监从外面而来,弯腰低头道:“太后吩咐,让您现在把人提到慈宁宫去。”
“现在?”刘少监拿着烙铁,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被打断的不耐烦。
“咱家正在审问,马上就能得出玉玺的下落。等一刻钟,再将人提过去。”
刘少监尽量推迟着时间,这么好折磨徐纾言的机会,他当然不想放过。
那太监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无奈道:“怕是等不了,太后那边急,吩咐您现在就将提人过去。”
刘少监面上烦躁,心中郁郁,他不甘心的“啧”了一声,只得转身将手中的烙铁放下。
“徐纾言,算你运气好,这张脸皮暂时保住了。”刘少监轻蔑的拍了拍徐纾言的脸。
慈宁宫,金碧辉煌,香气馥郁。
顾昀之脸泛着青白,气息微弱,有气进没气出的样子,一看便知中毒已深,顾昀之被随便的扔在地上,以一个不舒服的姿势躺在地上。
周承钰坐在上位,漫不经心的垂着眸子。她手中端着一杯茶,施施然浅啜一口,茶香清新淡雅,弥漫着空气中。周承钰眼睛都没往下撇一下。
大门敞开着,外面灯火通明,全部是手持火把,严阵以待的将士。已然有了肃杀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