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靖川也愣住了,他的嘴唇还贴在秦澈的肚皮上,感受到了最轻微的起伏。下一秒,他脚底打滑,像每一位第一次感受到胎动的新手父亲那样激动不已,然后重重跌在了秦澈跟前。
那可是实实在在地跪了。
跪自己的老婆孩子不丢人,秦靖川在清醒的时候尚且如此,喝醉后更是没脸没皮,像只大狼狗一样把脸贴在秦澈的肚皮上蹭来蹭去:“踢爸爸一脚,再踢爸爸一脚。”
秦澈简直没眼看,都要被他挤到墙缝里了,往旁边撤开一步怒斥道:“秦靖川,你有没有点出息?”
秦靖川被吼得一愣,霍然站了起来。秦澈警惕地看着他:“又抽什么疯”
秦靖川一把箍住他,将人紧紧抱在了怀里。他双臂如铁铸的一般,勒得人动弹不得,秦澈无奈道:“你至于吗?”
热水劈头盖脸浇下,水雾中秦靖川竟然有点发抖,半晌他将人放开,眼眶通红。
秦澈满脸狐疑,应该只是被热水刺激到了吧,秦靖川怎么可能会哭。他不知道的是,就算此刻他开口要秦靖川的命,这位当叔叔的大概也会毫不犹豫撞死在墙上,还要考虑那血花崩得漂不漂亮,能不能讨他小侄儿的欢心。
秦靖川喜欢到束手无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第二天一早,秦家人齐聚在前院大客厅,陪老爷子吃早茶。
秦淮序旁边的椅子空着,当家那位没到,大家便围坐着聊天。秦丹凝狐疑道:“靖川的作息从来不乱的,十几年都这样,怎么突然转了性?”
秦靖文打着哈欠:“你们昨晚听到野猫叫春没有,一声声儿地没断过,大哥可能被烦得不想起。”
“乔生,去把他叫起来。”王芹直接吩咐老管家。
别人心理没数,她可特地打听过了,秦澈昨晚压根没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哪里不言而喻。她只恨这外侄太入秦靖川的眼,这么些年竟然都没叫他腻了,大概是有些手段在身上的。
没等管家动身,一阵有力的脚步从外面传来,众人抬头望去,只见秦靖川早锻炼回来,手里拎着两条活蹦乱跳的鲫鱼。还没进门他就开始吩咐厨房:“大火快煎,细火慢炖,这鱼鲜得很,可千万别给我糟蹋了。”
厨娘赶紧去接了照办,秦靖川这才进屋,裤腿上还带着泥,脸上汗水一道一道的,不像当家,倒像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
秦正玲惊奇道:“早茶都已经准备好了,你这鱼汤烧来给谁喝呀?”
秦靖川去洗了手,抻抻衣服坐下:“喂猫。”
眼看王芹又要发作,秦正昌按下妻子的手,在其中和稀泥:“吃饭吧。”
大家纷纷动筷,埋头吃饭,默契地没去打听秦靖川成日带在身边的那个小侄怎么没起。
众人强压着好奇,秦靖川仿佛毫无察觉。他心情大好,亲自剪了肠粉去孝敬老爷子:“爷爷您尝尝。”
昨晚折腾了半宿,秦澈怏怏缩在被窝里补觉,秦靖川醒了酒,愣是不困了,满脑子都是那小家伙在秦澈肚子里翻身的情景。
半夜两点多,他精神抖擞地去健身室打了半小时沙袋,又把门外嗷嗷叫的野猫逮住扔到了二叔家的院子里,总算精疲力竭地闭上眼,结果早上六点还是准时醒了。
秦靖川实在闲不住,出门跑山,半道见到有人在钓鱼,便起了兴致,让老头把鱼竿借他玩玩。可他哪里是耐得住的性子,咬空两杆后就不想干了,花大价钱挑走了桶里最大的两条。
一顿饭吃饭,屋子里飘满了鱼汤的鲜香。秦靖川去厨房看他的鱼,汤汁浓白,飘着一点鹅黄的油星,正咕嘟咕嘟冒着小泡。
他满意了,溜溜达达回到小院,秦太太总算醒了。他昨晚让这老东西弄得腰酸,懒在床上不想起,秦靖川便贴上去摸他肚子,一边摸一边问:“小捣蛋鬼起了没有啊,太阳都照屁股了。”
那夹着嗓子的声音太过怪异,把秦澈逗笑了。秦靖川觑着他的脸色献宝:“起床吃点东西好不好,给你煨了鱼汤。”
他偷换概念:“那鲫鱼可是你好叔叔清早起来亲自去钓的。”
秦澈不喜欢在老宅享受特殊待遇,缩回被子里:“我没胃口,你让人端去给老爷子喝吧。”
“一大早就不承我情,真锥心呐。”秦靖川把人捞出来,抱在怀里套上衣服裤子:“老爷子每天有吃不完的好东西,看不上这点鱼汤,你甭操心。”
好不容易伺候人起床,秦靖川去把吃食端来,监督着人一口一口喝下去。
秦澈穿着宽松的府绸衣裤,过长的碎发虚虚攒了个揪,安静坐在红木桌后面喝汤时有种说不出的韵味,更别说那些透过领口毫不费力就能看到的指痕吻痕,秦靖川简直不敢多看第二眼。
家庭和妻子的概念毫无预兆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搬了椅子坐在人身边,大手去摸那弧度喜人的小肚子,一边装模作样问道:“好吃吗?”
鱼是清涧里长大的野鱼,厨娘技艺精湛,说不好喝是假的。秦澈喝得鼻尖都微微冒汗,矜持给出评价:“还可以吧。”
结果秦靖川故意气人:“没问你,我在问小宝贝呢。”
“你……”秦澈急着反驳,被气噎住了,老家伙急忙替人揉胸口,“你才是小宝贝,别着急啊。”
难得周末大家清闲,能回来聚会,当家人一直缩在小院不露面像什么样子。秦澈吃完饭便赶人:“别老呆在这儿,你去前院陪老爷子说话去。”
秦靖川耷拉着眉毛,挺委屈的样子:“我这不是怕你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