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宋奕能不能被救回来时,内殿传来捷报,说宋奕醒了,她和寒鸦俱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里头便传来嘈杂的声响,夹着太医的惊呼和摔碎茶盏的声音。
二人正担忧着里头的状况时,高裕急急走出来,一脸苦相。
“娘娘您快进去瞧瞧罢,陛下没瞧见您,以为您又跑了,挥翻了汤药要去寻您呢。”
闻言,计云舒秀眉一蹙,心道他都去了半条命了,竟还有精力作妖?
心里虽这般想,可却不敢再耽搁,毕竟研画坊那一回她是亲眼见过他如何发疯的。
“琳琅,扶我起来。”
她由寒鸦和琳琅架着朝里走,一入内殿便瞧见宋奕推开太医挣扎着要下榻,待见到计云舒时他才镇静下来。
“云儿,你去哪儿了?”
他虚白着脸色急声发问,胸口才包扎好的伤口又冒出血迹来。
计云舒凝眉瞧着,语气不大好。
“我腿伤成这样陛下还怕我跑了不成?快躺回去罢,药都白上了。”
宋奕见她恼了,不敢再闹腾,只是紧紧地拽着她的手,迷惘的目光中带了一丝委屈。
“朕好好躺着,你不许走。”
计云舒隐隐觉着哪里有些不对劲,定定地瞧了会儿他的脸,倏然伸出手去探他的额头。
果然高热了,眼下他这模样显然是烧迷糊了。
“陛下怎么烧成这样?”
老院首道:“不瞒娘娘,方才的褪热药被陛下打翻了,臣又派人去熬了一副。”
计云舒颔首,可也觉着不能这样干等着,忙唤了宫人打凉水来。
“陛下回去躺着罢,我不走。”
她仰头瞧他,语气温缓,宋奕这回听进去了,乖乖地躺回了榻上。
计云舒扶着寒鸦坐在了他手边,将锦帕浸入凉水,又拧干敷在了他的额前。
重复了四五回,宋奕始终目光舒缓地盯着她,唇边还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若不是那高热做不得假,计云舒都要以为他是故意来这么一出的。
再一次从他额上取下锦帕时,手腕倏然被一只灼热的手掌握住。
她低眉,恰好对上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云儿,朕身上也烫的厉害,替朕擦一擦好不好?”
计云舒怔了怔,心底的猜测隐隐得到印证,高热是真,装模做样也是真。
她面无表情地将锦帕递给了高裕:“高公公,陛下说身子热,你来替他擦…”
“不!不要他。”
话音未落,宋奕便出声打断了她,高裕红着张老脸,尴尬得不行。
计云舒垂眸瞧着榻上那被戳破了伪装却毫不脸红的人,无语地扯了扯唇。
宋奕脸皮厚得很,难得见她这般温情脉脉地照顾自己,他自然是要得寸进尺的。
他拂开计云舒的掌心,将那沁凉柔软的掌心肉贴在自己胸膛,恬不知耻道:“云儿若不愿擦,这样也行,朕也快活。”
屋子里的人都恨不得将脑袋埋地底下去。
尤其是那些胡子花白的老太医,活了这么大岁数也没见过这等场面,一个个臊得不行,偏还不能斥一句有辱斯文。
好在这时小太监端了刚熬好的汤药进来,解救了屋里人,高裕也立时接过汤药,准备喂宋奕。
“陛下,奴才伺候您用药……”
接收到宋奕暗示的眼神,高裕住了嘴,看了眼榻边坐着的计云舒。